“话也不能这样讲。”周至说道:“如此锤炼文章勉强还得用,但是一旦到了演讲汇报的场景下,别人随便提一些关联问题,总不至于还得先去搜索一番再告诉人家答案吧?而且要是没有基础的功夫,就把引擎摆面前也不知道如何检索起,要是一点文史基础都没有的人,用搜索引擎反而更浪费时间。”
“不管怎么说吧,有工具还是要好得多。”辜幼文说道:“我们这门学问,将来和一般的文史学科,距离就要拉得更开了。”
“为什么呢?”周至问道。
“因为声韵没法检索啊。”辜幼文说道:“用文字表述声音,本身就会有大量的信息损失,比如同为平上去入四声,蜀中的四声,粤语的四声,客家话的四声,其实都有细微的区别,与普通话的差异那就更是天差地远了。”
“所以回溯到宋代读宋词,甚至回溯到唐代读唐诗,更甚者回溯到先秦读楚辞,读诗经,到底当时的音韵是如何的,我们极难简单通过基本韵书判断出来。”
“我们只有从韵书的反切入手,将所有的声韵反切都集中起来进行统计,在从前后诸部韵书的流变,结合同时代的各种韵文,笔记中记录的与音韵相关的内容,推演出宋韵和唐韵的音与声来。”
“但是这两样东西最终到底是要用耳朵听,而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我们这门功夫就是通过文字记录的声音信息,去研究历史声音的本来面目,难度可想而知……”周至顺着辜幼文的话题往下说。
“可得意吧,只有我们华夏才有这种几千年前开始记录声韵的手段,能够让我们有窥见古音的途径,已经是全世界所有文明遗存当中最优秀的了。”辜幼文笑道:“至于说不准确,说发生流变,你看看当代,哪怕有现代音标和现成的声音样本作为辅助的英语,也在流到澳洲和北美后,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音标相同而读音不同,它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道这里,辜幼文突然想到了一个课题:“诶?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宋韵和唐韵推演出来,然后读出来,存储为语音信息?”
“那我们可能会被骂惨。”周至手扶着脑门:“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客家话、粤语、西南官话、湖广官话这些唐宋遗音较多的语种,我们采用哪一种作为基础?还有北方语系南迁这一整个大的变化过程,我们取哪一个时点作为宋韵基点?哪一个时点作为唐韵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