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青年有些畏惧,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没错,不过是救了两个不相识的女孩,我们失去的可是四个朋友,这根本不对等!”
“对等?”苏明安说:“你是把活着的两个人,和死去的四个人,放到了生命的天平上吗?”
黄毛青年一愣。
“我问你,我们‘焰’的信条是什么?”苏明安问。
“【倾覆城邦,拯救遭遇不公之人】……”黄毛青年有些结巴地说。
不知为什么,面对苏明安,他就没了气势,连话都说不利索。
“很好。”苏明安说:“——但若是这种信条出现了根本性的漏洞,我们是否还能依照自己根本的意志行动?”
黄毛青年愣住了。
“放纵自己无知的热情,叫嚣着‘不平等’。明明我们的信条是拯救所有遭受不公之人,你却要因为顾及性命而抛下信仰。”苏明安冷道:
“这样一来,我会害怕……害怕先行者悔恨自己曾立下的信条,害怕举旗者违背最初的誓言。
害怕我的同胞,我的战友,因为畏惧死亡和牺牲,而对遭遇不公者冷眼相待,从清醒者沦为平庸。”
“……”黄毛青年低头,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苏明安转头,看向营地内的众人:
“——诸位,我们成立反抗军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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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抬起头,他们怔怔出神。
“是为了想做的,就去做。不必害怕牺牲,不必害怕失败。我们拥有手持武器的权力,我们能为自己的命运争取,我们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苏明安说:
“我本不想强调这些,但我希望你们知道——你们要拥有的,是无畏牺牲的勇敢,和永远抗争的心态。不因畏惧而退缩,不因利益而低头。”
“只有最烈的火,最无畏的热血,才能倾覆这座病态的城邦,才能解救其中昏沉的愚民。”
“——我们是白城中的清醒者啊,诸位。”
苏明安环视四周。
在他的视线下,原本义愤填膺的人们满脸羞愧,低下了头。
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目光。
“我们之中,有的人在意自己的亲人,有的人是为了理念和荣誉而战,有的人是仇恨白城的领导者,想要复仇。”
“但若想要我们团结一体,要白城的罪恶制度烟消云散,我们决不能质疑自己的信条和理念。”
“我们在这里齐聚一堂,是因为我们选择了战斗与团结——我们要改变这个病态的城市,我们给无知者方向,给牺牲者救赎,给革命者自由与满足——阻止一切不平之事,救下一切遭遇不公之人。”
“若说为了保命,就忽视了不公正,就对受害者视若无睹。那么——我们又和那些麻木的居民有什么不同?”
说到这里,仿若有复杂的情感,在苏明安的眼底糅杂。
“……如果真的把你们带到了那样的境地。”
“我会感到愧疚啊。”
……
他的话音落地。
营地除了风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人们静静站在原地,纷纷低下了头,羞红爬上他们的脸颊。
苏明安不谴责,不质疑,也不含任何愤怒情绪的话,却让他们羞愧到要钻到泥地里去。
明明只是平淡的阐述,话语却能击中他们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