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就是这些数据。
而苏明安每次通过阿克托的彷生体进入凯乌斯塔,都是在登陆管理员备用账号,随后将“源”的数据收集情况带回测量之城,从【二维】返回【一维】,所以才有了凯乌斯塔的“休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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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登出后,原本的管理员账号为了防止数据泄露而自动注销,这就是阿克托彷生体死去的原因。
——这个世界,自始至终都在“测量”中挣扎存活。数据就是他们文明的最后防线,是他们的性命。
苏明安呼吸微滞。
线索“叮铃叮铃”地链接,多米诺骨牌在这一刻“哗啦啦”地倒下,他脑海里闪过无数道画面,原来它们很早以前就在预示真相。
风雪交加的远方,烟火正绽放。
霖光的身影在他眼里愈发模湖,代之以浮动的重影。
“那为什么我能在102年看到鹰犬队长安洁?她是黎明之战时期的人。”苏明安说。他知道霖光现在耐心解释一定有所图谋,抓紧机会赶紧问。
“网格状时间,造就了个人的‘叠加态’。”霖光说:“我们的时间,在灾变72年黎明系统第二次开启时,被黎明系统读取,一部分真实的‘我们’前往未来,一部分数据化的‘我们’留在过去。
102年的人类是未来的我们,32年的人类则是过去的我们。只有过去的我们在反复模拟中,不断计算出新的防火墙数据流,才能始终保护未来。”
……
这个概念令苏明安头皮发麻。
——【过去的我们,永远被冻结在了过去,拼尽全力保护未来的我们。】
时间不是时间,空间不是空间,维度不是维度。
它们三者竟然被联合在了一起。
‘时间’的概念并非线性,而是‘网格时间’,一种建立于黎明系统三维度之上的全新时间理论。而阿克托对这种理论利用到极致,形成了三层维度防火墙。
——这场战争,本质上并非神明阵营与自由阵营的炮火之争,而是全人类和他维的数据之战。
苏明安想起这个时代的人们,他们竭尽全力捧起一个新世纪。
他们呕心沥血研制科技武器,浴血拼杀牺牲在战场上,想让后来人看到春天。
他们将自己切片,囚禁在过去的时间里,成为一段反复叠加的数据。
他们共同弥补【一维】这一道人类最后的数据防火墙。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垫脚石。
他们将自己锁在寒冬,监禁在战争止息之前,一辈子都看不到春天。
春天在离他们更遥远,却更灿烂的未来——一个所有人都触及不到的未来。
测量之城的确拥有春天。
在那里——有横跨半城的轻轨与铁路,有直入云层的摩天大楼与金融大厦,高架如长龙般盘旋,城市的夜晚如碎金般漂亮。
有无数如同流动血管般生存着的平凡人。那是人们的未来和下一代。小眉、董安安、韦伯、康斯坦汀大学的学生们……
亚撒·阿克托,在灾变后32年凛冽寒冬发起的黎明之战,让人们在灾变后102年得以见到沐浴在春日下的繁华城邦。
这疯狂而反复的演算,这首尾相接的网格时间空间三维度,这为了加固黎明系统防火墙而利用了人类极致智慧的三线时间流,在70年后的历史以一词记载,它与那个支配城邦的至高智脑同名,名叫——
……
【黎明之战。】
无愧于名。
它是春日。
……
寒夜之下,静到只可以听到系统“滴答”的声音。
远方烟火绽放,金红火焰烧灼天空,百万军团于红土地厮杀战斗,喊杀声清晰可闻。
“——那夏成呢?秋离呢?那些为战争而死的军民呢?——你说他们只是程序?”震撼的同时,苏明安感到荒谬。
在黄昏下毅然赴死的夏成,在火光中化为灰尽的丝塔茜,那些亿万渴求自由的生命——他们统统都是程序?
那些抗争,那些美好的愿景,那些朝夕与共的人——他们原来只是程序?
“——人又何尝不是一种程序。在这里,所有人都是活着的,有自主意识的,他们只是下意识会按照原本的命运路径行走——这样一说,任何人其实都算一种程序。”霖光沉默片刻,说:
“我听人说过你的事,固执到可怕,被我打成那样还不放弃,将自己看作可消耗品……”
“——你又何尝不是一种完美通关的程序?”
“……”
寒风灌入他的肺腑。
苏明安全身冰凉。
霖光的话直击了他的心脏,他想起了自我踌躇的谢路德。
如果废墟世界尚能这样维度嵌套,翟星是否能独善其身?
“我……”
他说:
“不是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