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也许他能醒来,也许不能……也许醒来了也不是他。成为植物人也不是没可能,你们最好做好失去他的心理准备,毕竟主神世界不能修复精神。”旁边的治愈系玩家说。
一听到苏明安可能醒不来,玩家们瞬间炸了锅。
“苏明安!听得见我的声音吗!醒过来!”有人开始大喊,试图隔着墙壁唤醒病房里的苏明安。
“苏明安!别睡啊……”有女玩家哭了出来。
“苏明安!你再不醒来,我就把吕树偷走了!”
“苏明安!你有本事救废墟世界,你有本事醒来啊!”
“这算什么治疗?就得出一个苏明安会成为植物人的结论吗?”有人感到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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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尔!你不是有超越主办方的权柄吗?你能不能时空倒流,让苏明安醒过来?”一个玩家询问角落里的诺尔。
此话一出,人群寂静,所有视线都投向诺尔。
诺尔微怔,他眼下是一圈青灰,很明显没休息好。面对玩家的提问,他低声回答:“我没有权柄。”
虽然现在所有玩家都坚信诺尔有权柄,但只要他不承认,主办方就暂时拿他没辙。既然做好决心要为苏明安挡刀,他就有觉悟。
见诺尔否认,有人忍不住说:“你为什么这么自私?救一下苏明安都不愿意?”
诺尔有些错愕,他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被这样指责。
他突然明白了苏明安的不易,类似的指责,苏明安承受的一定远比他多。他感到了一种戏剧化的地位调转。
没等他回话,那个道德绑架的人很快被拖走,毕竟诺尔是将领,还轮不到一个小兵指责。
“如果苏明安真的醒不来……”有人低声道。
“我真的觉得人类没有希望了……”
沉默之中,氛围压抑。人们垂首叹息,无人作声。
而在这时,一道卡其色风衣的身影,从走廊上一闪而过,走入病房。红色的小辫子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红线,仿佛一只绯色的蝴蝶。
……
苏明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踏过被钢筋水泥包围的末世,走过了染血的黑白棋盘,白大褂少女向他递来糖果,她的身后是蓝天与白云。
他走过冰冷的白色城市,金发碧眸的女孩拽着他的衣袖,为他哼唱国王与女巫的童话歌曲,忽然间,她于琴声中消失,仿佛散落的死火。
他走过色调灰暗的教学楼,一位少年抱着金色奖杯对他挥手,身形渐渐消散在聚光灯之间。
他走过昏暗的村落,染血的十字架高高挂起,幽魂在棺木下叹息。
他沐浴着蓝紫色的天空,上百只白鸽环绕高塔,洁白的身影静立远方,万千魂灵以其为歌。
他望见了在火焰中倾颓的木楼,黑发少女与她的爱人在火光中拥吻。
他吹过咸湿的海风,金甲骑士守卫城墙而立,红发的少女朝他回眸。红玫瑰刺穿魔王的心口,那一座光辉耀眼的云上城在海浪中崩塌。
他走过黑雾,红袍的少女落下眼泪,以自身为火,燃尽世间肮脏万物与愚昧信仰,以一己之力扛起整片昏黑的天幕。
随后,他走进了光明之中。
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落下,洒在他的身上,像一缕一缕镂空的金光。飞舞的的万千银杏树叶从他身周缓缓而过。
无数叶子由于光线变化而由金转白,万千飞舞的金色“蝴蝶”布满这条小道,与他的脚步同行。
“路维斯,和我去散步吗?”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于是他回头。
空无一物。
飞舞的银杏叶之间,没有人站在那里。
他只能继续向前走,走过了这条银杏小道。
忽然,他望见一名白发青年走在钢铁所铸的机械中间,明明是血肉之躯,却仿佛融入了机械军中。
那眼神像是受伤的凶兽,像是沉默的墓碑,像是下雨天地里潮湿腐烂的沼泽。但灵魂却是纯白色的。
“路维斯。”白发青年在看到他时,迎上来:“和我去散步吧。”
苏明安的喉咙滞涩了一下,他想回答“好”,但下一刻,白发青年在他眼前破碎、消散,像是一只只斑斓的白色蝴蝶。
唯有笛声幽幽作响,竹笛滚落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