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阜贵有些恍惚地走进病房,闫解成已经醒来,手上还打着吊针,此刻正狼吞虎咽地啃着一个馒头,头都不抬一下。
三大妈手头还拿着一个馒头,另一只手不停地抹着眼泪。心痛儿子晕倒了,儿子一醒过来,就喊着饿,她赶忙跑到医院食堂买了两个馒头,递给他吃。
三大爷一看是纯白面馒头,心里一阵抽痛,刚想呵责,但还是忍住了。皱着眉头走到床边,等闫解成吃完一个馒头,手又伸向另一个馒头时,他伸手拦了下来。
闫解成茫然的看着自家老爹。
闫阜贵咳嗽一声“早上不是给了你一根大红薯吗,怎么会饿晕?”
是啊,怎会饿晕呢,闫阜贵忽瞪大了眼睛,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自己早上才吃了一根小一点的红薯,虽然也会饿,但好歹能忍住。
闫解成满脸委屈,嘴里还塞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道:“爸,晚上也就一碗棒子粥,早上一根红薯,我要走十多里路才到厂里,又要搬木材,那怎么顶得住啊!”他有气无力地说着,却又知道自己说不过精明算计的闫阜贵。
闫阜贵闻言一窒,这才恍然想起,儿子干的是重体力活。自己光算计着怎么省钱、省粮食,这下可好,闫解成被饿出病来了,这一进一出,亏大了!
要说闫阜贵家里穷,那还真算不上。解放前他家是小商贩家庭,是有些积蓄的。后来到红星小学教书,工资也不少,一个月 39 元,再加上时不时收点学生的小礼,还有在院里占点便宜,比院里大部分人家都要有钱。
但他算计到了骨子里,家里细粮很少吃,都拿去换东西了。儿女四人,都供到初中毕业,闫解成打了几年临工,每月至少往家里交 10 元钱。虽说近几个月,工资被调到 28 元,可也不至于少吃成这样。
但一想到被罚掉降级的工资,他就夜不能寐,只想在吃食上能省则省。自己是轻体力劳动,还能扛得住,可闫解成又要走那么远的路,干的还是重体力活,怎么扛得住啊!
闫阜贵无奈地挥挥手,让闫解成把另一个馒头吃了,自己则站在边上,眉头紧锁地思考着问题。找厂里是没希望了,得想想别的办法。一想到大儿子现在不能干活,还得补充营养,他的心就像在滴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