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碧茶之毒毒发也没这么痛过,他抱着头,剧痛让他甚至忍不住叫出了声。
下意识的,李莲花轻声唤道:“夭夭,夭夭。”
好半晌,桃夭也没有出现在身边,没有抱着他,李莲花忍着剧痛,看向寝殿内。
没有,没有人,没有桃夭,没有他的夭夭。
李莲花只觉得心口也和脑子一样疼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疼。
夭夭,他的夭夭,不见了。
头上的剧痛,让李莲花只能在榻上忍受,中途有宫女敲门进来,被李莲花低吼的一声滚吓得不敢起任何心思了。
李相显那边接到消息,只以为是桃夭又跑了,宝贝弟弟终于承受不住了。
在这超越人类能承受的剧痛之中,李莲花却渐渐的仿佛发现了什么。
大概,是桃夭藏在他意识海里的一颗种子吧。
渐渐的,李莲花让那颗种子发了芽,慢慢长大,渐渐长成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那大概是,桃夭留给他,最后的东西——怎么可能!
李莲花终于驯服了脑子里的剧痛,他缓缓坐起身,去侧殿拿了一套红衣穿上,打开门,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李莲花眯着眼,伸手遮了遮。
一把伞挡在了他身前,为他遮住了刺目的阳光。
李莲花看过去,是之前那个说帮他把九五御天车换成轿辇的胖乎乎的小孩。
小孩微微躬身行礼道:“王爷,您在寝殿里待了三天了,奴才给您传膳吧?”
李莲花轻声问道:“我夫人呢?”
小孩垂下头,说道:“王妃娘娘三天前就出门了,还没回来。”
李莲花默然,又看了看这个宫苑,不仅大,人还多,他闭了闭眼说道:“人太多了,我眼晕。”
小孩微微转身,冲着宫苑里站着的宫女和宦官们摆摆手,他们便按照礼制退了出去。
李莲花抬步往外走,小孩也亦步亦趋的打着伞跟着。
李莲花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孩恭声回答道:“奴才叫福寿,今年十六了。”
李莲花诧异的看了过去,小孩胖乎乎圆滚滚的,面上白嫩,一张娃娃脸十分有福相,只是看上去比愿兮大不了多少,竟有十六了。
李莲花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名字倒是吉利。”
福寿笑眯眯的说道:“王妃也这么说,问了奴才的名字,然后就点名让奴才以后专门服侍王爷。”
李莲花顿了顿,无声的笑了笑,又随口问道:“几岁进宫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福寿低下头,说道:“自小就在宫里,估摸着四五岁进的宫,家里人···当时年岁小,都不记得了,问过刀师傅,说奴才是被父母卖了的。”刀师傅便是负责给宦官净身的人。
李莲花沉默了。
正殿左边有一个鱼塘,里面种满了荷花,鱼塘边种了一圈树,中间还有个挂着纱帘的亭子。
李莲花轻笑:“这倒是个好去处啊。”
福寿见李莲花笑了,也十分开心道:“这是王妃亲自盯着人挖出来塘种上荷花又养了鱼,王妃说,宫中无聊,您怕是待不住,有这么个去处,您肯定欢喜。”
李莲花闻言,垂下眸子。
她爱他入骨,却又恨他入髓。
“就在这吃吧。”李莲花说着,慢慢走进亭子。
亭子上的匾额上书——“荷风四面”,倒是风雅又适宜。
“你不是说,这是王妃亲自布置的?”李莲花问道:“这牌匾不是她选的。”
福寿笑了笑:“王爷英明,这牌匾在这许多年了,也没换。王爷想换了吗?”
清风吹来,吹开亭子四周的薄纱,如同轻柔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时间的琴弦。
李莲花吃过饭,又在荷塘里钓了一天的鱼。
他这一闲下来,把李相显吓个够呛,亲自跑了一趟,看着李莲花一身松弛,试探的问道:“小花,你不去找桃姑娘吗?”
李莲花轻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找什么?心都野了,人回来心也回不来。”
李相显迟疑道:“孩子还是要管教的,掰正了还是一样的。”
李莲花转头看向李相显,眼眸黑沉悠然,“管?我管不住了。”
李相显被李莲花的眼神吓到,赶紧安慰道:“好,那咱就不管了,让她野蛮生长。对了,最近我忙的很,小花,你也闲着没事,来帮帮哥哥吧。”
李莲花转头继续看着荷塘,缓缓说道:“脑子坏了,帮不了一点。”
李相显以为李莲花故意的,呸呸呸的说道:“别胡说!”
李莲花轻笑:“真的呀,我现在觉得特别轻松,脑子里都是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李相显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小花,别怪哥哥,也怪桃姑娘,生命有限,我们都得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不只为了你一人,想想愿兮,想想少师,想想方多病,笛飞声,展云飞,想想这世上的人,你不自由,他们也没法自由,终究都是被命运束缚,被天道裹挟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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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情绪非常稳定,一直含着笑,嘴里轻飘飘的说道:“嗯,兄长说的是。”
李相显不再说什么,招手让影杀推他回去,他这时候是真的忙。
忙着处理朝堂的遗留事务,调节人员、重新规范制度、制定考核方案。
最重要的是,创立女户、女科的雏形。
这是一套前无古人、无迹可寻的国策,但是避无可避。
李相显并不理解什么叫平权,在他眼里,只要是能干活的,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南胤很多女人都很厉害,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样能做,男人不能做的,女人还是能做,既然如此,他能用男人,就也能用女人。
都是给他打工做牛马的,谈什么贵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