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人形的薪王化身用空洞的瞳孔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身为被拒绝过的人,在看到通过纽带穿过另一条道路的风景时,身为魔法师的本能让亚雷斯塔感动的几乎要落泪。
接下来,就是由他亲手执行的伟大时刻。
“戴冠之时已至——”
不需要任何人催促,挣脱了束缚的亚雷斯塔就主动朝着黄金王座奔去。
坚硬的阶梯在他脚步的践踏下崩溃,如同推进的战车,滚落的山石,还伴随着如同雷霆般炸响的呼啸声。
这不是他刻意为之。
就像替身使者总是会互相吸引,在变成薪王这一用来燃烧的姿态之后,他与王座之下那头怪异的距离,也被无形拉伸了不少。
与之前那种仿佛鼻子被堵住了一样呼吸不畅的压抑感比起来,现在的亚雷斯塔仿若沐浴在恶意的诅咒中一般。
如果不让身上的火焰溢出,他连迈动双腿的资格都没有。
正因如此,尽管亚雷斯塔周身没有任何束缚,但他越是靠近黄金王座,就越是举步维艰。
因为随着距离的缩短,受到污染的,不单单是身体和精神,而是对本源的侵蚀
即便以亚雷斯塔数十亿起步的可能性,在这个过程中也得捉襟见肘。
才刚到十步左右的范围时,他恢复完好的躯体上,皮肤就像老化的墙灰一样簌簌的脱落。
他每靠近王座一步,身躯都会像不定形的流水一样溃散。
先是肌肉,再是筋脉,接着是被包裹起来的内脏,从心脏到大脑都无一幸免。
没有血液迸射,也没有脏器流露。
在他们从黑暗中暴露在外界的那一刻,就被烧成了焦炭。
静谧到犹如停止的时间中,于火光的照耀之下,亚雷斯塔的大部分身体都在狂乱的摇动中脱离,化作在空中飞舞的灰烬。
到最后的三步路时,已经无法从容貌上辨别出这位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魔法师了。
就连他仅剩的骨骼,也被风化的坑坑洼洼。
可那没有眼球中的眼眶中,越来越浓厚,即便是宇宙的光芒也驱散不了的黑暗,证明了这并不是一具徒有其形的空壳。
这巨大的视觉冲击,让守候在王座旁边的奈芙蒂丝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在离王座只剩两步半的前方,亚雷斯塔停下了脚步。
再继续前进,在作为柴薪之前,他会先一步被碾碎。
黄金王座周围蠢蠢欲动的影子已经在昭示这个事实。
——并不是谁都有坐上王座的资格。
但不管是罗兰,还是他,都没有任何焦急的表现。
因为距离已经足够了。
只是交接的话,根本不需要亲自坐在王座上。
在幽邃的光芒闪烁之间,二人同时朝着前方探出了手。
没有什么差之毫厘的缪差,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森白的骨节确实的与白皙的指尖轻轻的相碰了。
这个动作的幅度并不大,但在此刻,却像只差一分的决胜局中的选手交接一般庄重。
“轰——!”
炽热而粘稠的火焰如蔓延的荆棘,如膨胀亮丽的琉璃一般流淌着。
下一刻,一副人形火炬姿态的亚雷斯塔再次被吞没,最终留下的,只有立于黄金王座身前,喷薄出无数以螺旋形状摇动的火堆。
罗兰平静的从王座上站起身,淡然的跨过可能性之火。
这延续世界的耀目之火有可以净化万象的力量,修补一切不足的力量,但在触碰到触碰到罗兰时,它们们却自发的退散到两旁。
完美的奇迹,本就没有沾染的尘埃的可能性。
而湖泊的水,也不可能填满海洋。
“终于……”
罗兰忽然笑了起来,轻轻的举起双手,将其缓缓握紧。
跳动的电弧出现在了他的周围。
在彼方无尽的平原尽头,蛛网般的裂纹也伴随着电弧弹出的方向一并蔓延。
这是无限时间神殿开始与这个混乱而满是裂痕的世界真正结合在一起的表现。
然而,即使是这么大的动静,黄金王座脚下那若有若无的蛇之虚影,也没有任何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