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此节,最后两项的奖励又令裴液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常越和张君雪。
以及他们的佩刀。
毋庸讳言,最顶尖的奖励并未给这样兵器留下位置。
武道之盛在于剑,这是一项已经被人们接受的常识。
很难去追溯是什么时候,似乎从一开始,它就在诸兵器之中一骑绝尘,君临武道。
亦不知是先有几个天才将剑道推进到前所未有之境界才吸引了人们学剑,还是无数水平参差不齐的人去学剑,才堆出了远高于拳掌刀枪的成就。
抑或两者本就相辅相成。
总之如今天下修者,若要挑一个最强者,一定是用剑的;若要挑一个最弱者,多半也是用剑的。武学开蒙之时选择兵器,十个孩子里恐怕有九个都会选剑,剩下一个则会被父母逼着改选剑——废话,资源和前途都在那儿摆着。
回到眼前,这最后两项奖励,州衙其实也是先预测出“优胜者”,才照着这几个人设置的奖项。
三派之中两派长剑,一派短刃,两县之中郑寿也用剑。徐谷倒是盛刀,去年的冬比州衙也专门为魁首设置了刀剑两项奖励可选。但今年这位张君雪的资料早摆上了案头,几乎不可能打入前两名。
这判断倒没问题,常越张君雪二人应是比较稳定的前八水平,也有二到四成的概率进入前四,但进去之后,一定会是即将被淘汰的那两个。
等到讨论之声渐小,教头才制止了他们:“有什么想说的等放班再继续吧,我们要先把今日的小比完成。”
气氛安静了下来。
“今天来了两位新人,在小比开始之前,我们要先给他们排个名次。”教头环视道,“两位分别是徐谷张君雪和奉怀裴液。”
裴液立起来,对着诸人抱拳一礼:“在下裴液。”
张君雪抬头呆呆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才在越发安静的气氛中站起来,闷闷一抱拳,一言不发,就要坐回去。
“不必坐了。”教头道,“张君雪伱上来吧,先和肖丘打一场看看。”
张君雪便提刀上台,而另一边,站起来的是刚刚和裴液打招呼的长发男子。
他一站起来,裴液才发现他不止脸庞瘦削,身体也瘦削,就连使的剑也瘦削。
他整个人就像一截削尖的竹子。
他跟在张君雪后面走上去,到另一边立定。
当先拔出了剑来。
此时教头才道:“可以开始了。”
张君雪仍是一板一眼地行了武礼,而后才提起自己的大刀。
肖丘持剑看着她,没有丝毫还礼的意思。
见张君雪已备好姿态,他便一挺剑,刺了上去。
他一出剑裴液就忍不住“嗯?”了一声——为那剑不同寻常的僵直。
这剑,竟然完全没有韧性?
虽然兵器还并未相撞,但对剑十分熟悉的裴液已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在裴液眼中,它别扭得像一个失去了一切关节的人。
用这样僵硬的剑,使出的是什么样的剑招呢?
答案已在眼前——一门过于刚硬的剑招。
就像没有关节的人只能直直地蹦,这一柄剑也失去了许多变招的可能,但剩下的每一招,都变得更加强大。
裴液第一次见到有人和张君雪硬碰硬地拼了一刀!
好硬的剑!
好硬的根骨!
教头叫张君雪和这位肖丘打,那说明他应该也在四生之境,却能和天生神力的张君雪硬拼一记。
可见这瘦削身形里凝藏的力量。
接下来的打斗十分简单,张君雪是至简至快、轻重随心的刀路,肖丘则是是宁断不弯、干净刚猛的硬剑。张君雪没有尝试用飘快的刀去误导肖丘,而是只选择了重剑,于是两人的比拼就成了一次比一次势大力沉的撞击。
巨大的金铁之声在武场上回响着,很难说是对两人力量的考量,还是对这一双刀剑质量的考量。
刀剑交击的烈度仍在上行,渐渐已抵达了两人的上限,在又一次交击过后,张君雪没再立刻迎上,而是借着撞击的力度后撤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