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身旁焰花一动,一缕细流般的幽蓝注入了锁孔,本来清凉无感的火焰骤然显出凶猛的温度。少女眼睁睁看着那断开的锁杆断面融化,重新黏合在了一起。
“.”少女怔怔瞧着旁边神情安静的小猫,刚忍不住要开口,身周蓝焰忽得溃灭,周围顿时陷入漆黑。
同时一个冷静冰凉的声音在她耳中响起:“噤声,有人来了。”
李缥青一瞬间扼下了心跳与呼吸。
冷月惨辉之下,不必扭头,一个人形的影子已投在了薄薄的门窗上,且朝此门渐渐扩大。
其行动之无声令少女心脏缓缓收紧——全程她都绷紧着神经,却丝毫未觉此人进入院子。
至少是.七生。
少女真切地知道自己的屏息功夫绝对不足以在这样的高手面前匿形——同处一室之中,他们甚至可以听到血液缓缓流动的声音。
屋外人上了台阶,而后一声“咔嚓”,是开锁声。
李缥青掌心皆汗,缓缓握住了剑柄。
正因这样的公账房不算太重要,她才自信可以趁夜一探,实在未预料会碰上这样的高手。
身体正绷僵如铁间,一只小爪轻轻搭上了她的手腕,一股玄妙莫名的气流入她的体内,身体的噪音一瞬间被压下,她顿觉自己变得如空气一样寂静。
门“吱呀”一声推开,淡淡的月光流了进来,来人并未持烛,长长的影子几乎拉到了李缥青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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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向里走来,少女注意到身边的小猫也绷紧了身子。
屋中账簿按年份归纳,她寻至三十年前,其实已在屋子极深处,而此人缓缓往深处而行,却不知要寻哪一年的记录。
脚步一步步贴近,双方此时相距不过两排架子,李缥青余光已隐约见其轮廓。
是位身材修长的男子,年龄瞧不出,但其人身上月色般的冰冷仿佛已逼近身体,那耳垂上的银坠在暗淡月光下闪过微冷的光,少女眼睛一刺,脖颈上耸起寒刃临身般的寒毛。
在毛发乍起中,那催心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李缥青连目光也不再挪动,她辨认了一下,那大约是二十年前的地方,只听他开锁取簿,而后静立了十几息。
只有轻轻翻页的声音。
终于,合屉之声再次清脆响起,继而是落锁之音。但中间却少了还簿回去的过程,那人拿着这一册离开了账房。
黑猫立刻无声从窗户跃了出去。
良久的安静过后,少女才缓缓起身,敛去痕迹,从原路回到了院外。
黑猫已在这里等她,伸爪指着东南角那栋小院:“他进了那间院子。”
李缥青点点头,月下花树银辉,她赏着景踱步到刚刚院子的正门,倚在墙边的护院一起身,少女已先笑道:“这里面不让进了是吗?”
“是的贵客,不便之处烦请谅解。”护院一抱拳。
“哪里哪里,是我赏景走远了——这阁子真是漂亮。”少女笑着,不经意往东南角一看,眼睛一亮,“咦?那小楼真好看,也是贵阁的院子吗?”
护院顺着看去,笑道:“那是我们东家的居处。”
李缥青点点头,那院子之前还是漆黑,此时燃起了明亮的火烛。
——
月色当空,裴液一册戏本已翻到末尾。
李缥青夜探账房的发现已告知于他,单裴液翻检戏册,并未见“丹君”二字,倒是确有画师为恋人作画的情节,画成取名为《冬日为白素作》。
裴液愈觉此戏有当年之事的影子,《寅阳县志》中“瞳射蛇光”四字他还记得清楚。
而后他将手中戏本翻罢,再未见类似情节,倒是发现最后几页的墨色笔迹与前文有所不同,细细一查,却是连书脊都有重新装订过的痕迹。
裴液怔了一会儿,立刻恍然——若不是修过,那便是改过!
他顿时想起听戏时那些微的冲突之感,以及小生那句“这出戏只有我们戏院才有。”
于是裴液立觉自己忽略了一条重要的线,比找什么寇爷打问要有效得多。
——《白蛇情》既然只有七九城戏院才有,那么他们这戏本是从何处得来?撰者是谁?修改过的内容又是什么?
这条线上,必有当年西方恬之事的知情人!
他立刻起身,也不再管身后这藏污纳垢之楼,径回戏院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