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螭朝执法堂飞离了。
裴液从山崖一跃而下,落地前着琉璃一撑,另一边明绮天安宁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好吗?”
女子清凉的声音一入耳,裴液心中就忽地安稳了几分,低声道:“明姑娘,夺魂珠被瞿烛夺去了,我想他们的图谋是应在剑腹山——你那边怎么样?”
“尚好,他们在这里造就了一条剑龙,有些难对付。”
“哦”裴液放下些心,忽然想到,“隋大人之前说去请纪前辈了,不知有没有结果?”
“纪前辈已经到了。有他牵制,我就可以想法子毁去这条剑龙,不必担心。”
“.但如果这一条过去,那就是完整的古阵了。”裴液想起湖山之谷中那条无所解破的星虫,仍是忧心,“这阵很厉害的明姑娘,你千万小心。”
“与那不大一样,它有一枚镜枢在额,令它强大了许多,但也有了明显的要害。”明绮天语气中听不出战斗的激烈,把境况耐心讲述给少年,“不必担忧,只是我现在可能无法顾你周全,你要注意安危。”
“.我没事明姑娘。”裴液抿了下唇,“我担心琉璃路上被人拦截马上给你送过去。”
女子安定的声音令他仿佛也重新落定到实地,是的,无论敌人如何挣扎,也改变不了他们图谋已被戳破的结果。整个崆峒都在反攻,而强大得令人心安的女子已身在剑腹山之中。
就算他们仍没有放弃自己的图谋,那也不过是和【西庭心】、【大梁】等东西有关。固然完不成黑猫的交代有些可惜,但至少这一切不会再如薪苍山中那样,把一座小城、四万人的性命作为血腥的后果。
裴液深深呼吸一口气,细凉的空气涌入了心肺:“纪前辈在牵制谁?那位.【司马】在你那里吗明姑娘,我已让小猫去通知执法堂诸峰主去增援了。”
“嗯,他在。”明绮天依然是平和的口吻,“另外还有一人御火使枪,金色竖状的瞳子,身体也被鳞甲侵染,我想他或者是你曾经提过的那位‘衣端止’。”
心肺中清凉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凝成了寒冰,裴液僵硬怔住:“谁谁.明姑娘?”
衣端止,衣端止.怎么会是衣端止.原来是衣端止
相州衣家地下那些幽冷的紫竹白雾、青衣蛇面一下跟在这个名字身后撞入脑海,裴液脑子一片杂乱,身体却已经先凉彻到了手脚:“不对.不对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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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腹山中,【剑海章】在出现的瞬间就涌满了整个空间,司马被庞然的剑意压在原地,纪长云将其一剑贯胸,带出一道血线,但下一刻就化为幻影,司马从侧面一剑切过了纪长云腰腹。
衣端止的出手的烈度再度上升了一个层级,几是搏命之行,似一定要把明绮天留在镜龙之下。然而得到解放的女子已身形如鹤。
她确实一时无法湮灭这强大的生命力,但云气飘折也从来不受阻拦。山腹之中明明俱是最顶尖高手,此时一切交手却都在这袭得到自由的白衣面前显得笨滞,再不能有人能留下她分毫——一剑如鹤展翼,令衣端止长枪脱了一只手,人已纵掠而上,径朝镜龙额首而去。
镜龙也正朝她夭矫而下。
近百丈的庞然巨物,白衣在它面前仅如一粒白米,但在交击的一瞬间,修长的云气就从剑上飘然展开,如同长缨缚龙,又在瞬间被无数明亮的剑光绞碎。
就在这明光和碎羽组成的海洋中,白衣笔直向上而去,飒然割出一道干净鲜明的浪花。
裴液的声音就是在这时传来,明绮天将扑面而来的剑锋一一击破,在少年最后一句惶然的话语传来的时候,她已破浪而出,仗剑临于镜龙额前。
“怎么了?”明绮天轻声问道。
最后一条剑蛟来得比所有人想象得都快。
它已经在这片山水游走了二十年,那些山岩水系都是它化入其中的地方,衔珠而走,三四十里的距离不过顷刻。
它立刻没入镜龙被一线撞乱的身躯之中,两枚珠子沿着龙躯传导而上,一枚朝镜而坠,一枚嵌入了心镜一直在等待的那处中心凹陷。只在一瞬之间.整座五峰莲心的山水仿佛都共鸣一瞬。
夭矫修长的龙躯眨眼间重新完成了整合,或者说它再也不能被击破了。
无论是从躯体上,还是剑术上,天地谐律都真正在这具躯体中达成了圆满。
但这一刻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它确实只是另一道被完成的【埋星冢】,召唤不来任何可怖的神灵,也没有屠戮无辜的杀机。
它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只是为了保护,亦或说.禁锢。
一万三千六百柄剑改变了形态,环绕着仗剑在首的白衣化为了四层繁密如海的剑阵。
前三层剑柄朝内,剑刃朝外,层层嵌套,如同铸死在空气中,第一层八百柄,第二层两千四百柄,第三层五千六百柄。第四层则四千八百柄剑头尾相追,环绕在三层剑外缓缓流动。
明绮天一剑直刺心镜,被二十四柄剑一掠而下拦住剑路,她将其一一破去,但竟然再也找不到之前应有的那道缝隙,后面无数锋芒随之倾压而来密密麻麻、无缺无漏的剑招,《剑韬》第一次有了完全不能喘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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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其实亦在她准备之中了,她破不开它,但它也不可能胜过她.而只要一点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