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楼顶上轻斟慢饮,下方微渺的人声远去,头上只有秋天的夜空。
安静之中,裴液偏过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向这张清矍的脸,年老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弛了,五官依然如刻,鬓角干净,双眸如井.一个人活到这个年纪,一定已看透了很多东西,甚至也包括自己。
“.隋大人。”
“嗯?”
“您有什么理想吗?”
月色如水,少年干净的眸子望着他。
隋再华微笑:“与颁白之人谈理想,未免是把看不见的刀子。”
“但您一定有,不是吗?”
“.是。”
当然是。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两个人走到一起,就当然可以谈理想。你的理想决定了你的道路,我的理想也决定了我的道路。
为什么帮我做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如此毫无犹疑地交予我从你身上衍生出的权力,好像亲生的伯父?
裴液读书很少,见识也不多,但他不会装傻。
隋再华轻轻后仰,把手垫在脑后,就此倚倒在了楼檐上,微笑道:“我说出来,你要笑话我吗?”
“.怎么会!”
“好吧,我想”隋再华抬着头,“弄清楚它。”
“.什么?”裴液怔,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但只有一片空无,“什么,隋大人,我才六生眼神不太好。”
“哈哈哈哈,你瞧不见吗,”隋再华朗笑着回过头,“这么大的一片天啊!”
“.啊?”裴液愣住。
“瞧,要笑了。”
“没有!”裴液捂住嘴
但这确实是他十岁时才会想的问题。
隋再华仿佛已看透了他,并不计较,轻摇酒杯道:“如果人生是一个环,那么小孩儿和老人本来就该重合在一起。”
“.”
“我很认真,裴液。”隋再华敛起面容,安静望着澄净的秋夜,“一个人如果在少年时就见到了这世上最高渺之物,那么他就再也走不出去。要么他被就此打倒,颓废一生,要么就着迷于此,从此确立了一生的宿敌。”
“.”
隋再华偏头看着他:“你一定懂的,不是吗?”
“.是。”
“我很想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如何运行;有时我感到谁在拨弄我的命运,那又是谁的手指”隋再华阖眼道,“如果你也年纪越来越大,修为越来越高,就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
“所以如果我有一个目标的话,那么就是它,裴液。”隋再华睁开眼认真看着他,“我明白你的问题,不会向你隐瞒。今年我挂印都督,下一个十年我要做到两件事情,第一件是调任中枢,列位三省,或者出任两陇节度;第二件,是晋入天楼。”
裴液猛地瞪大了眼:“可您不是才——”
隋再华哈哈而笑,摇头叹息:“又是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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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液慌忙摆手:“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
隋再华也没有解释,笑道:“总之,先有个目标嘛。”
他敛容道:“没有别的原因,裴液。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剑才,坚韧、澄明、正义.在博望时我就说过,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