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爷!”
陈三爷伫立片刻,一言不发,最后长舒一口气,恢复了常态:“现在这个时刻,一点都不能出错,否则……”
棍儿和肥牛一起说:“水爷,您放心,我们一定顶住!”
陈三爷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跟着我,吃苦了。”
二人齐呼:“不苦!”
陈三爷淡淡一笑:“你们是不是怕我?”
二人摇摇头。
“我枪杀两个人,你们不怕吗?”
二人一阵沉闷。
“没关系,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们亦师亦友,既是师徒,也是兄弟!”
一句话,把肥牛和棍儿的心暖了。
肥牛想了想说:“您最可怕的不是枪杀那两个人,那两个人该死,而是……”
“说。”
“而是,您一句话,又借刀杀人,麻六抬枪就把那两个司机干掉了!”
“你觉得他们不该死?”
“也许,他们只是想混口饭吃。”
陈三爷眼神犀利:“肥牛,你听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也许!自己选的路,自己承担后果!不杀他们,咱们三个现在还能活着吗?玫瑰还能活吗?”
肥牛点点头。
陈三爷仰望苍穹,看满天繁星,最终自信地点点头:“行动吧!”
棍儿问:“车和雷管怎么办?”
“你们先走,我一会儿会藏好。”
“是!”
棍儿和肥牛跑步进入市里。
陈三爷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凝立片刻,走到车前。
突然,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趴在了车上。
他勉强支撑起身体,大口大口喘息,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压力太大了!
整整一天,精神高度紧张,一个个生死劫,一个个解开,一个个迈过。
铁打的,也撑不住了。
他倚着车窗,慢慢坐下去,偎依在车旁,在布置完最后一道任务、送走棍儿和肥牛后,彻底瘫软了。
他才二十多岁,承受得太多,他不想杀人,他知道万物有灵,可今天他杀了四个人。
玫瑰还质押在潘召的手里,龙海升随时可能发现猫腻。
险象环生,惊魂不定。
他抱着脑袋,低声啜泣,痛痛快快地落泪。
万籁俱寂,长夜无语。
这是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还是通往地狱的无尽深渊?
孤寂的灵魂,疲惫的身躯,和这苍茫的夜色融化在一起。
晚风拂过,吹来浮世氤氲,万物蒸腾,掠过千娇百媚,当眼泪洗尽了过往,血色绞杀了青春,崇高的理想和下作的伎俩,都将落入滚滚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