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佬精明,完全把陈三爷当作下蛋的鸡,看似“外滩九号”头号经理,实则没有一点实权。
棍儿呢?
棍儿负责打扫厕所,根本不让他沾牌桌。
避免了陈三爷和棍儿勾勾搭搭、商量猫腻。
棍儿都快抑郁了,从没见过这么多粑粑。
赌场里的高档厕所还好说,关键是高档厕所没几个,都是给尊贵的客人准备的,大多数人用的都是赌场后面的长排公用厕所——三十几个坑位,也没有隔板,坑位下面是一个斜坡式的便池,拉屎撒尿都落入这个地方。
每隔几天就得掏一次。
棍儿好歹也是街头佛爷出身,现在打扫厕所、抬粑粑,一桶又一桶,各色粪便,千奇百怪,有怪石嶙峋形,有草莓蛋糕形,有肆意流淌形,有羊粪算珠形,五谷轮回,纷至沓来,臭气熏天,令人作呕。
问棍儿能有几多愁,恰似一肚薄屎顺腚流!
陈三爷有言在先:棍儿,别挑剔,人家给咱安排什么,咱就做什么,老老实实,完成任务。
棍儿都无语了,心道:您说得倒好,您天天西服领结,接待各方富豪美女,谈情说笑,香水扑鼻,我这弄粑粑呢。
其实,棍儿明白,陈三爷比他苦,陈三爷得尽快挣够3000万,才能脱身!
左一个2000万,右一个3000万,民国不是穷吗,哪有那么多钱啊?
民国穷,穷的是老百姓,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那些军阀、富豪、寡头,哪一个抄起来都是身价过千万。
四大家族就别说了,其他二流土皇帝,也是富可敌国。
张宗昌被抄家时,一个金库就抄出了700万,你敢想象吗?!
陈三爷就是要挣这些富人的钱。
但300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陈三爷就是三头六臂,短时期内也凑不齐。
况且,当年他在天津三大赌场使的手段,上海这边的赌场早就复制了,比如赌马、赠送筹码,陈三爷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难不成在这里再搞“庞氏骗局”?
不可能!
第一,陈三爷也不想这样搞了,天津那个烂摊子还没收拾呢,再搞,那是疯了,你有几条命?
第二,“大脚皮”也绝不会允许陈三爷这么搞,皮爷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那是要老死在上海滩的,他可不想卷钱跑路,作为青帮二把手,不干这种没屁眼的事。
这就难了,陈三爷恨不得尽快回到天津卫,可“外滩九号”的收益基本是固定的,一个月也就20来万,再刨去成本,按照这个数字算下去,陈三爷需要至少15年,才能回到天津卫,回到沈心茹身边。
估计那时,沈心茹都老了,孩子都快成年了。
这是假设不出变故的情况下,万一出了变故,沈心茹能不能活着,也未可知。
这可等不得!
“大脚皮”丝毫不着急,也不催促陈三爷挣钱,这正是“大脚皮”的诡诈之处:反正我不着急,你陈三自己看着办!
都不用“大脚皮”催促,陈三爷自己就得绞尽脑汁想办法——毛驴拉磨,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