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泰来堵着礼部大门叫嚣,礼部左侍郎于慎行也很闹心,这事明明是前尚书沈鲤在礼部留下的徒子徒孙惹出来的麻烦!
而且关键是,于慎行并不清楚内情,他所能看到的就两点。
第一点是林泰来打死了北虏酋长,被礼部主客司主导弹劾;第二点就是皇帝突然下诏,让锦衣卫北镇抚司审问林泰来。
或者说大多数人所能看到的,也就这两点,真正能猜出内情的人寥寥无几。
于慎行二十多岁就中进士、当讲官,四十几岁就官至礼部左侍郎,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不想掺乎前尚书徒子徒孙和林泰来之间的事情,但又不能放任林泰来堵门不管。
稍加思索后,于侍郎当即就对左右吩咐道:“去旁边请王司徒来!”
礼部隔壁就是户部,关于于侍郎的面子,王司徒还是要卖的,毕竟于侍郎也是山东人。
而且于侍郎将来有极大概率入阁,这可是一个正宗词臣出身、四十几岁的礼部左侍郎。
没准下一次推举阁臣,就能把于侍郎推上去了,更别说现在尚书空缺,于侍郎可能直接就上位尚书。
所以王司徒从隔壁户部出来了,走到林泰来身边,低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云山雾罩了。”
这是实话,王司徒完全看不出来,现在林泰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皇帝也下场了,王司徒心里不禁有点慌。
林泰来指着礼部大门,大声的答道:“大丈夫当有所为,立身于天地之间,总要做点诛除奸邪、名标青史的事情!”
礼部众人:“.”
台词本是不是拿反了?这是你林泰来所应该念的台词吗?
看看眼下这个场景,谁更像反派奸邪?
王司徒又低声问道:“先前不是说应该低调,以免打草惊蛇么?”
林泰来想着,如今龙都被惊动了,还管什么惊不惊蛇.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应对策略就像底线,可以灵活变化的。
同时还指着礼部大门,大声的答道:“看在老哥你面子上,就放过于侍郎,不与他为难了!”
礼部众人:“.”
“你今天是不是过于高调了?”王司徒再次提醒了一句。
林泰来还在指着礼部大门,大声的答道:“我常跟行家讲,于侍郎就是我们词林的模板前辈,我不会妨碍于侍郎当尚书!”
礼部众人:“.”
王司徒感觉自己问了半天,除了心累,什么也没问出来。
他便知道,王家在这次事件里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下面是林泰来亲自表演的时间。
送走了来“劝”住自己的王司徒,林泰来也就打算鸣锣收兵了。
临走前,林泰来又喊话说:“主客司的陈郎中,既然敢勾结厂卫,就要一人做事一人当!
不要缩头不出,让整个礼部一起被你连累蒙羞!”
随后在刘千户的“押解下”,林泰来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礼部。
没有再去其他衙门窜门子,直奔西城林府而去。
过了棋盘街,车上的刘千户突然睁开了眼,叫道:“林泰来!去锦衣卫应该转向北走!”
林泰来答道:“诏书上又没说让我住进诏狱,难道我还不能回家了?
再说我又不是不去北镇抚司,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我先回家休息,明天再去北镇抚司!”
躺在车板上的刘千户看了看还在中天的日头,这也叫天色已晚?
随即他心中窃喜,你林泰来面对天子追责还敢如此怠慢,已有取死之道!
只要林泰来的最终下场是“死”了,自己在过程中所受的屈辱就能淡化!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以结果论英雄!
林泰来果真回了林府,认认真真的休息到第二天,期间闭门杜绝一切拜访,任由舆情随便发酵。
进城后如此高调张扬,林泰来的行为自然会引起巨大关注,一举一动都会被人仔细分析。
不过大多数人的结论和刘千户差不多,那就是“已有取死之道”!
本来厂公张鲸还想再派人去抓林泰来,但听了别人指点,也就继续纵容林泰来作死了。
今天在礼部大门外看热闹的人,就有刚升了兵部员外郎的申用懋。
申大爷虽然升了职,但依旧那么轻闲,还有闲暇看热闹。
回到家里,申用懋对父亲讲了今天目睹现场,兴致勃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