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江欣,当你在参与某些层级的竞争时,没有人会给你解释过程,只会宣布结果。
甚至连结果都只是不痛不痒的信号,懂了就懂,不懂就算了。”
江旧岁其实早想说这些话了,他培养儿子的策略肯定以自己的认知为前提。
但儿子老是吵吵着要解释过程,他心也很累。
“这次爸给你解释一遍。
老爷子是希望江流的传媒公司做出成绩的,过程根本无所谓,因为江流的履历太过单薄。
在这种情况下,老爷子同意把一个“任何时间”都可以办的订婚放在演唱会当天,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时间的紧迫,让他不在乎江流做出什么成绩了,赶紧订婚并且趁着老爷子还在,从而帮他掌控家族才是最大的事。”
江欣懵懂的抬头。
这意思就是他自己已经出局了。
这是好事啊。
可还不等他高兴,他忽然想到了问题。
“等等,爸,那这样的话,你原本说的掌控形势...”
“原本就是我无意义的挣扎罢了。”
“为什么用挣扎?”
“因为从二十年前老爷子偏向我、放弃老三的时候。
就意味着他终有一天也会为了弥补老三、放弃我。
仇恨的出现无法提前预知,老爷子在你二奶奶死的那天,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步。
这是唯一一个,让仇恨与家族发展相剥离的方式。
无论谁被放弃、谁被妥协,江家永远存在。”
江欣听得头皮发麻,那一瞬间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顺着窗户遥望着这座被雾气笼罩的建筑群,阴冷在骨子里攀附而起。
江欣像是溺水的人在努力寻找救命稻草:
“三叔人很仗义,堂弟人也不错,他们应该不会...”
“江欣,你说的是对的,但当初的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三叔和你堂弟过得那么不好。
可我就是在坐着私人飞机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你堂弟和他妈妈相依为命,过穷困潦倒的生活。
我问你,如果你是你爷爷、三叔、堂弟,或者江家任何一份子。
我说你让我继续工作,我不会因为退下的事情耿耿于怀,你愿意信我吗?”
江旧岁喝酒不上脸,但阴翳的眼睛里透露着莫名的神采。
他开口笑了。
和儿子说说也挺好的,比对着海螺说要强得多。
江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但他看着父亲的脸。
感觉自己有点难受。
“爸,你从来都不笑,这会一笑让我有点心里发酸...”
“儿子,真正想赢的人脸上是没有笑容的。”江新年的眼神里只有无尽的疲惫。
风风雨雨中走过来,他有点累了。
他继续说着:
“儿子,我知道你不理解,为什么爸给江流很多帮助、甚至连你的未婚妻都拱手送人。
爸知道即便我失势,老三也不会动你的,但江流爸看不透。
他有脑子、有浑劲、最重要的是他不贪心,这让爸根本无处下手。
只能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主动让出去。
因为对于二十岁热血年轻人来说,当属于敌人的金钱、地位、尊严、女人都被得到以后。
他就不会再把你当敌人。
我提前希望做了一些准备,用借种之类的名义做这些。
就是为了如果真有剑拔弩张的那一天,他能不把你当个男人,这样他才能放你去好好生活。”
江欣捂着头失声痛哭。
江旧岁也使劲闭了下眼睛,摇晃着站起来拍了下儿子的肩膀:
“儿子,你的癖好爸到现在都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我有很多次都想对你说,人的社会身份越多、走的越高,就越没法做自我。
但你出海那天其实爸想和你聊聊来着。
爸想告诉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因为在所有身份之前,我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