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缓缓迈步进来,厚重的龙头拐杖每一次落地都像是击中了黑衣保镖的膝盖,全场霎时寂静无声。
王德发目光一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随即又咬紧了牙关,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孙老,怎么劳您大驾亲自过来?这是楚家的家务事,恐怕不必惊扰您吧?”
孙老冷冷一哼,道:“王德发,你可真会胡扯,楚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上你插手了?还是说,你这大半夜带着人堵门,就是来炫耀你的威风?”
王德发脸色微僵,这老家伙一句话就将他的气焰压下三分。
但他好歹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业巨鳄,怎会轻易认输?他迅速平复了脸上的情绪,佯装恭敬地说道:“孙老教训得是,不过我只是想给楚先生提个醒,年轻人嘛,别将一些看不清的烂摊子越搅越混。早些认清──”
孙老一抬手打断了他的废话,他那沧桑的目光掠过楚啸天,露出一丝欣赏的笑意:“楚啸天,今晚这戏有点意思啊,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专程跑来凑热闹。”
楚啸天微微一愣,随即礼貌道:“孙老,您这话晚辈可就当不起了。”
孙老缓步上前,拍了拍楚啸天的肩膀,低声道:“别谦虚,之前在鉴宝会上,你那份眼力劲儿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一会儿老朽陪你走一趟,看这些小丑还敢不敢再跳。”
这个“走一趟”说得轻描淡写,却让王德发瞬间脸色大变。
他攥紧拳头,低声骂了一句,“老东西,哪来的闲心帮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随即,他咬牙冷笑:“孙老,古玩界的泰斗干涉我们这些晚辈的商业纠纷,是不是有些不妥了?”
孙老眉头一挑,露出不屑之色:“你也配让我犯‘不妥’?”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如两把重锤,砸得王德发哑口无言。
他狠毒的目光扫向楚啸天,心里暗骂自己不该贸然带人过来,今晚反倒叫这小子扒掉一层皮。
他表面镇定地对着保镖挥了挥手,沉声道:“撤!”
然而,孙老压根没给他全身而退的机会,龙头拐杖往前一横,拦下了他的去路:“慢着,王德发,想走可以,但得先给这小子跪下认个错!”
此言一出,王德发眼中骤然喷出怒焰。
他若是跪了,这以后还怎么在商界立足?
“孙老,说笑了吧?”他压低声音,由愠转笑地咬牙威胁,“这可是楚啸天自己不知好歹,又不是我逼他的!”
楚啸天冷笑一声,直接拆穿:“没错,你确实逼不了我,也没资格逼我。”
王德发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呕血。
本想着今晚来个大戏,顺带敲楚啸天一个警钟,谁知却被孙老这一搅和,变成了徒增笑柄。
他咬咬牙,突然一甩袖道:“好,孙老您护着他,我也懒得来这一趟!楚啸天,你最好给我等着!”
楚啸天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挑了挑眉:“你以为我怕吗?”
王德发被他激得脸色青白相间,恨得牙根痒,却终究没敢再多停留片刻,转身带人灰溜溜了离开。
正屋里顿时清闲下来,楚啸天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微微渗血的手臂,刚刚撑起的坚韧劲儿也随之散去。
秦雪见状,立刻心疼地扶住他,不由分说将人按回椅子上:“啸天,你非要逞强对吧?受伤还没处理彻底,万一发炎怎么办?”
楚啸天见状笑了笑,故作轻松地打趣:“我可是鬼谷传人,再大的伤也能自己治好。”
秦雪却不吃这一套,伸手在他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别给我胡扯。”
孙老一旁看到这对年轻人斗嘴,脸上也难得露出一抹浅笑,“小楚,你这丫头性子刚烈,你可得保护好她。”
话音一落,楚啸天便猛地感到手腕一紧,低头看去,秦雪正低头整理医药箱,却红着脸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心如被温热的泉水冲刷而过,抬起头时,目光柔和了几分:“孙老,白天听人说您喜欢古医书,不然改天到我那瞧瞧,说不准能碰着您感兴趣的好东西。”
孙老双眼微眯,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压低嗓音问:“你是在给我送礼,还是故意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