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巡天法宝,大周天法镜

对方不现身,方岳没有特意探查对方根底的念头,想来那位前辈高人自有打算,只是方岳个人感到好奇。

天理的修士,自然不可能。

其他方面,也全无线索。

要说神秘高手,此前首推造成李清风、李红雨兄妹身陨的那人。

不过眼下其身份已经公开,乃是前纯阳宫掌门黄玄朴。

他自然也不可能莫名出手击杀叶炑,然后又来无影去无踪地消失。

能杀叶炑的人不是没有。

但杀叶炑之后,不动沧海图和他方岳,然后又直接离去,这样的人就叫方岳难以琢磨。

叶炑乃八重天二层的修士,纵使没有沧海图在手,想要击杀他还不给他任何脱身的机会,来者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而且,方岳自问从沧海图中出来用时不久。

叶炑等于是在很短时间内就被击杀。

方岳愈是细想,愈是感到那位前辈高人神通广大。

他微微摇首,收敛心神,继续赶路。

身披太清八景宝蓑,隐于天地间的雷俊则平静目送对方离开。

他收回视线。

转向北行。

这道上上签预示的三品机缘太阳神芒已经入手,雷俊便不在此地继续多留。

他转而按照自己先前想法,往天理通往人间的虚空门户入口附近的海域靠过去。

小主,

虽然那个方向对应之前一支中中签,但雷俊小心隐蔽自身的情况下,打算过去观察一番。

天地灵气流动所示,那边的战况不如先前激烈。

雷俊亦没有直接靠近最内圈的海域。

他远远停下,以观测这一带的灵气走向为主。

总体而言,双方现下大约处于僵持阶段。

“看来还没到决胜时刻。”雷俊观察片刻后,收回视线。

没到最后时刻,意味着双方最顶尖高手都还留有余力。

这种情况下,他们对周边环境有分心兼顾的可能。

于是雷俊不再继续靠近,转而在附近海域寻个相对安稳和隐蔽的地方,静下心来等待。

等待之余,他入了真一法坛洞天内。

挥挥手,几样东西在雷俊面前一字排开。

闪动皎洁月辉,仿佛通体由白玉研磨而成的儒砚。

刚刚从叶炑那里缴获来的碧海丹青笔。

以及同样刚刚得来,聚在一起仿佛太阳,散开仿佛万千金芒的太阳神芒。

雷俊首先将名为月明砚的儒砚和太阳神芒摆在一起。

太阳和太阴的相对灵力,在此刻交映成辉。

前者灵性相对分散,后者灵性相对沉凝。

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动静相合。

但对雷俊而言,身怀两仪仙体的情况下,他当前已不需要再专门针对同类意境加以打造。

所以,略微考虑片刻后,雷俊挥挥手,太阳神芒被移到一边。

月明砚与碧海丹青笔,这时被他摆在一起。

雷俊想了想,手指再招招。

一团高品质的儒墨,出现在面前,同笔砚并列。

这块儒墨,还是当年师兄王归元出山,然后自外返回后,带给雷俊的伴手礼。

观儒墨其中道理意境,似是来自苏州楚族。

此前雷俊一直留着这块儒墨,不加以炼制也不加以改变,主要用来通过此儒墨,更多了解和熟悉儒家修行者的相关事宜。

眼下笔、墨、砚全齐,摆在一起,皆儒家文华流转。

雷俊看了,陷入沉思中。

如果再有某种高品质的纸张,或许能尝试一些构想。

当然,问题也不是全然没有。

例如碧海丹青笔和楚族儒墨,皆是大唐传统儒家经学道理意境所成。

而那方月明砚,则是来自天理的儒家理学。

双方之间存在些许冲突。

想要调和,需要慢慢揣摩。

但如果能成的话,想来会别开生面……雷俊微微点头。

他招招手,碧海丹青笔、月明砚和儒墨被一同收起。

眼前当下只剩太阳神芒。

雷俊看着太阳神芒,脑海中诸多念头浮现。

他取出自己的玄虚镜,一边打量玄虚镜,一边打量太阳神芒,心中盘算。

就在这时,雷俊念头微微一动,双瞳深处天通地彻法箓悄然流转。

他出了真一法坛洞天,然后向远方望去。

在那里,围绕天理和人间相通的虚空门户,激烈的大战再次爆发。

雷俊看了片刻后,眉头先微微皱起,然后又重新平复。

战况乍一看,对大唐方面,似有些不利。

楚修远年事已高,渐渐熬不过对面了?

虽然对面的顶尖高手同样是老人家,甚至可能比楚修远更年长。

但有天理山河气运加身的情况下,天理修士可以熬工龄熬成高手,年长的情况下并不会衰退。

不过叶炎、楚修远、楚羽等人早已了解相关情况。

按理说,不至于轻易就使自身陷入如此不利境地。

那么,是请君入瓮,诱敌深入之举?

暂时情形不明,雷俊也不多打听,只静心观察。

战况激烈,大唐修士的防线,在渐渐后退。

似有更多天理修士,从虚空门户杀出。

雷俊遥望远方,再观察片刻后,忽然目光一闪。

他发现一处地方反常。

在那里,不是大唐修士同天理修士交锋。

而是同样来自天理的人,一逃一追,一方追杀另外一方。

逃跑的人,看上去是个年轻书生,外观二十岁许左右。

不过雷俊观之,其真实年龄应该比外观来得大。

令雷俊感兴趣的是,这年轻人做书生打扮,一身修为却是道家底子,只是同大唐这边的道门传承有不小分别。

至于追杀他的人,倒是儒家理学修士。

双方在大海上一追一逃。

海上并不太平,尤其是天地灵气混乱暴虐的当下。

年轻人修为境界本就低于追击他的中年文士,再被海上风浪阻隔,终于渐渐被追上。

黑色的笔墨构成制义,将逃跑的年轻人困在一座荒岛上。

“小公子,随我回去,要我动手就不好了。”中年文士微笑。

那年轻人落地后,腿脚似有些不便,勉强站稳,听中年文士如此说,他不屑地笑笑:“回去干什么,再被打断两条腿,还是打断点别的什么?”

中年文士慢条斯理:“东翁自有分寸,他管教你,是因为小公子你做错了事,小公子你当谨记东翁教诲莫要再犯,以免他人议论东翁严苛,误解他的苦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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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打断他:“错事?什么错事?是他诬告外公家通贼,令外公家被抄,令娘亲郁郁而终,此后再拿我做眼中钉!

他要家声,强令我闭门读书,却又不准我开蒙理气修行,我学武就打断我腿,毁我肉身气血,完全断我上进之路,亦不准我接触其他修行门道。

他一边要养废我,一边又不想落旁人口实罢了!”

那中年文士面上笑容消失,表情严厉起来:“聂放,你嘴上越来越没规矩了,须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子议父,大不道!

莫说你身体发肤皆受之东翁,便是你这些年来吃穿用度,哪里不是东翁给予?”

聂放冷笑:“当年娘亲身故时,我便离家而走,便被他捉回,他是舐犊情深么?

他只是不愿有人拿我当说辞对他指指点点。

他要的是他自己的名声而已。”

中年文士:“东翁是为了你好,只是你不懂事,如今终于入了邪道,学那些妖道淫祀的微末歪门伎俩,令伱聂家门第蒙羞。”

聂放冷冷说道:“我承认,我读书理气天赋平庸,便是他准我走读书人的道路修行,我也难成大器,但他连任何一点出头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学武可有所成,他就坏我肉身根基,我学道稍有收获,他便又要废我神魂。

他不杀我,又压着我,只想把我当牲畜一样关着养着。

为什么?因为他不想别人说他心虚,但我出头了,会让别人不断重提他当年做过的腌臜事!”

中年文士抬手,挥毫泼墨,衍化众多墨字打向聂放:

“你既然明白,何必知错犯错,令东翁为难?为了家丑不外扬,东翁用心何等良苦。

你若有孝心,更该体谅东翁,成全东翁名节,东翁平日里生活用度亦不会亏待你。

可聂放你却心生怨怼,行事大逆不道,有违孝悌,哎,我身为聂府西席,没能教好你,实是有负东翁所托。”

墨字飞打聂放。

聂放身体周围,亮起少许光辉,勉强躲避。

但众多墨字如暴雨一般又密又急。

那中年文士书写越来越快,飞出的墨字越来越多:“幸好,我如今还有机会弥补过错,擒你回去见东翁,你执迷不悟,我只好下手重些,叫你吃点苦头,这也是你咎由自取。”

聂放身体周围的光辉,化作流风浮云,托起他的身体上飞。

但却被遍布四方的墨迹压住,不得舒展。

“聂放,你以为你学些山野淫祀的旁门左道,便能翻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