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珊开车出发前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萧母只说在段家等她，让她慢点儿开车，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萧珊没有听到萌萌的声音，觉得很奇怪，但是听母亲的声音还算正常，暂时压下心里的不安出发了。

今天的路程萧珊觉得格外漫长，连红绿灯都不给面子，后来索性什么都不想慢慢开，反而不知不觉中就到了。

听到院门外停车的声音，段母走了出来，萧珊一边关车门一边问：“妈，爷爷怎么突然晕倒了，之前不是说精神好些了吗？”

“先进屋，进屋再说。平山开车送你爸去医院，爷爷的医保卡已经带去了，萌萌睡着了，待会儿不要喊醒她，今天她也累了。”进了院子，段母破天荒地把大门关上。在农村只要家里有人都是习惯敞开着院门的，不对劲，很不对劲。

屋里萧母抱着萌萌坐在沙发上，小家伙已经睡熟了，外衣脱掉身上搭了条小毯子，脖子上多了个白白的东西。

“妈，怎么不把萌萌放在床上睡？这样抱着多累。”萧珊上前想换把手，细看才发现脖子上贴的冰冰贴，“萌萌发烧了？”手已经摸上她的额头，不热。一脸狐疑的萧珊看向母亲。

没等萧母说话，段母已经出声：“亲家母，还是我来说吧。”萧父让出沙发上的位置，走到院子里，坐在太阳底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萧珊拉了段母一起坐下。

“这件事还是要从他二叔家说起。我和你爸结婚生下平武没多久，平武奶奶突发脑溢血去世了，那时候家里并不太富裕，他二叔还没有说亲事，我们就没有提分家的事，想着大家一起挣钱把二叔的终身大事给办了再说。你爷爷有些养鱼的本事，你爸就说干脆开个鱼塘养鱼，我在家带孩子养些家禽。那两年运气也好，养什么出什么，手里渐渐有些钱了。为了给二叔议亲，我们没分那些钱，想着爷爷手里有钱，腰板直了才能给他二叔选门好亲事。”段母坐在沙发上，回忆起当时和美的场景，眼中又浮现些许惆怅。

“他二叔也知道心疼老爹，天天都在鱼塘边的棚子里守着鱼，什么事都抢着干，乡里乡亲的都觉得他勤快、孝顺。”萧珊没有打断婆家妈的回忆，“你爷爷正准备托人给寻门合适的亲时，曾家坝那边的媒婆就找上门了，说是他二叔和他们坝上的曾家英相互看上了眼，这家的闺女如何的勤快会挣钱，娘家家境又好，和他二叔结婚也不会给婆家增加负担。你爷爷想着二叔天天在鱼塘怎么会认识曾家坝的闺女，媒人走后就问他二叔，二叔说曾家闺女到鱼塘来想买鱼做生意，一来二去地就熟悉了。爷爷还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从来没碰到过，也没多追问，后来媒人又来了几趟，爷爷问了二叔的意思是愿意的，就结了亲。”

“刚开始他二婶还能在鱼塘帮把手，后来有了身孕就不去了，说家里没有人照顾，把她妈接了过来。”

“从她妈过来事情就变了！”萧珊笃定地问。

“不是变了，应该说是本性暴露出来了。见天的就要吃鸡、杀鱼，怀孕嘛，想吃就特别馋，我能理解也尽量满足。但是杀的鸡和鱼他们总找理由不做，然后就不见了。我觉得奇怪，有一天正好发现她妈悄悄拎着篮子出门了，就跟在后面，才发现她把东西都交给她儿子卖钱了。”

“她妈发现我看到了，回家不知道跟他二婶说了什么，晚上他二叔回家就一顿吵闹，说什么家里人不待见她一个孕妇，觉得她吃得多又不做事什么的。”段母都不想回想那些难听的话，“但是她又不愿意分家，说我们欺负老二，好处都是我们得了，就是想逼他们分家。你爸为了不让爷爷为难，没有再提分家的事。他们生了段忠段义后，村里养鱼的人也多了，我们的鱼塘渐渐没什么生意，他们又闹着分家。你爸想着他们要养俩个孩子，就让他们先选，家里但凡值钱点的东西都给了他们。还好我养家禽卖的钱自己留了些，不然那日子真没法过。”

“你爷爷看出二叔被媳妇带偏了，不想和他们一起住，就留在我们家，这日子还算越过越好了。平武也争气，考上军校吃了国家饭，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曾家坝，他二婶娘家大哥有个女儿，托二婶来家说亲，我是知道他们家人的，当时就拒绝了，谁知道今天......”

萧珊静静地听着段母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没有吭声但手已经攥紧了拳头。“小珊，平武是真不知道这事儿，我都没有告诉他，今天这事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妈，你别担心，这事儿我和平武会处理，你把门锁好和我们一起走。”萧珊担心段母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你爸待会儿要是回来，家里没人。”

“我给平武打电话，让他把爸留下，待会儿我去医院接他。”

“亲家母一起走吧，这一家子没一个正常的，先保护好自己再说别的。”萧父回到屋里，正色地对段母说。

段母想想也是这么个理，把家里养的鸡赶回圈里，撒上玉米锁了圈门，收拾了院里的家什，跟着萧珊一起出门。

“平海，平海，”段母站在隔壁屋的院门口喊着。

段平海听到喊声，应着声出来：“婶儿，有事儿？”

“我去你嫂子家几天，你得空帮我喂喂鸡，家里的钥匙你拿着。”段母能这么放心地把钥匙交给段平海，看来对这侄子是放心的。

“哎，婶子你放心，等你回来鸡不会瘦的。”段平海憨厚地笑笑，“去嫂子家住几天也好，免得被那些人烦。”

萧珊看了平海一眼，这是个机灵的，不是面相上看起来的憨厚：“兄弟，今天可得是你们帮忙，不然平武一个人也应付不了。”

平海嘿嘿地傻笑两声，平武哥和嫂子都是有文化的人，讲的话都这么让人高兴：“嫂子，我们都是和平武哥一起长大的，兄弟之间说什么帮不帮的。”

“等爷爷好了，你们兄弟一起喝喝酒，难得你平武哥今年回来得早。”

段母看着萧珊在隔房兄弟的面前都这么没架子，想想亲侄子的那些话，心里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