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群臣力劝朱祁钰的时候,一名大臣急匆匆地走入殿内。
听了片刻,这名大臣脸庞上露出极为不满的表情,直接走到了大殿中央,舌绽春雷,一声大喝。
“言南迁者,殿下何不斩之!”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安静。
无数道目光投向说话之人。
【大明兵部侍郎,于谦。】
于谦怒气勃发,对着徐程喝道:
“尔这蠢材,只不过区区一侍讲,如何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天子星象!”
“若是再敢废话,本官今日就让你血溅三尺于大殿之上!”
徐程被于谦一番大骂,吓得畏畏缩缩,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朱祁钰见状,顿时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
“于侍郎,京师当真还能守住?”
于谦正色道:
“还请殿下放心,如今京师之中虽缺少兵将,但还有百万民众一心,又有坚固城墙为凭,怎么会被也先那群鞑子给攻破?”
“反之,若是此刻南下,河北、山东、江淮皆是平原,恐怕太后、皇后、太子御驾尚未渡过黄河,就已经被瓦剌骑兵给追上。”
“那才是大事休矣!”
说完,于谦又转头,对着群臣怒喝道:
“难道尔等也想要像土木堡之中的那些同袍一般,被瓦剌骑兵杀得人头滚滚不成?”
“出了京师,便是骑兵驰骋天下的场所,若谁活得不耐烦了,尽管南逃!”
群臣面面相觑,竟是一个人都不敢再提南迁之事了。
保命要紧啊!
朱祁钰深吸一口气,点头道:
“好好好,既然这样,等本王去禀明太后和皇太子,再做决定!”
于谦昂然道:
“殿下,臣虽不才,也愿随殿下一同面见太后、太子!”
【孙太后接见了于谦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命朱祁钰全权监国,负责镇守京师。】
【此刻,瓦剌的大军也赶到了京师之外。】
二十余万瓦剌骑兵,自西、北两个方向而来。
应天府城外的平原上,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瓦剌骑兵挤得水泄不通。
如此阵势,顿时让皇宫之中的朱祁钰坐不住了。
于是,他赶忙带着文武百官来到午门城头,想要打探一番瓦剌人的虚实。
看到面前那几乎无穷无尽的瓦剌军阵,朱祁钰脸色惨白,说话都开始颤抖了。
“鞑子如此威势,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镜头一转,已经是城下瓦剌大军本阵之中。
也先骑着高头大马,注视着面前的顺天府,眼神中闪过一丝狂热神采。
“大都……”
这座城池,在几十年前,还是大元王朝的京师,它的名字还叫大都城!
自从元顺帝逃离大都之后,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无数蒙古领袖,无不将重返大都作为己任。
但这么多年来,只有也先真正实现了这个目标,带着二十万瓦剌、鞑靼联军,包围了这座大元故都!
重现大元王朝荣光,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朱祁镇就在也先的身旁。
此刻的朱祁镇,看向京师的目光,分外复杂。
这是朕的京师!
可偏偏,此刻朕却陷身于贼营之中。
明明近在咫尺,却不得其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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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心中,充满了无尽懊悔。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亲征!
也先摸着下巴胡须,沉吟半晌,突然看向朱祁镇,笑眯眯地开口。
“外臣想要劳烦陛下一件事情。”
朱祁镇心中一跳。
“太师所言何事?”
自从那天被张辅的白骨酒杯吓晕之后,朱祁镇对也先可以说是怕到了骨子里。
好在这几天也先倒也没有整出更多的幺蛾子,只是让人把朱祁镇监视起来居住,一路随行直到这里。
也先的下巴微微翘起,对准了面前的顺天府。
“这里是陛下的京师,对吧?”
朱祁镇点头,心中疑惑。
问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做什么?
也先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
“陛下是大明的皇帝,大明京师就是陛下的家啊。”
“陛下都回家了,这里面的人竟然不给陛下开门,实在是无礼之极!”
朱祁镇默然不语。
若城里的人真开门了,那才有鬼呢!
也先又笑道:
“既然家里人不愿意开门,那就烦请陛下亲自前往午门,去叫他们开门吧!”
午门之上,此刻正一片混乱。
一名督察御史正手捧芴板,慷慨激昂地宣读着王振等阉党的罪状。
读完后,这名御史朝着朱祁钰行礼。
“陛下身陷敌营,乃王振等阉竖之祸也!还请殿下正本清源,今日在此地肃清阉党,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御史话音落下,顿时得到了群臣的一片附和之声。
“殿下,若不肃清阉党,恐怕还会有跛儿干之流和也先里应外合,危害京师!”
“请殿下快快下旨吧!”
朱祁钰闻言,不由一脸为难。
王振的势力,根深蒂固。
此刻在场的不少宦官,都是王振党羽。
朱祁钰当然也想除掉王振一党,但问题在于,他仅仅是个监国的王爷,并不是真正的皇帝。
王振是朱祁镇的绝对心腹,若是现在除掉了王振一党,将来朱祁镇回归,朱祁钰怎么去和朱祁镇交代?
朱祁钰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群臣见状,越发喧哗不止,就想要逼着朱祁钰立刻表态下旨。
便在此时,主事太监金英带着几名随从,从皇宫处疾驰而来。
“太后有命,群臣立刻各归有司处理政务,不得有误!”
然而此刻大明群臣心情无比激动,哪里有人去理会这什么太后旨意?
突然有人指着金英,大叫道:
“这老太监也是阉党,大家一起上,弄死他!”
群臣闻言,顿时一拥而上,捧着手中芴板就朝着金英脑袋砸去。
“杀阉竖!”
金英大惊,转身拨马就逃。
群臣追不上金英,但却阴差阳错抓住了金英身边的马顺。
“这小太监也是阉党,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