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性格？不能吧？最多是现实和网络两种表达方式而已。”

卢薇薇犹豫了几秒，又道：“就比如一些平时在社会中存在感很低，唯唯诺诺的人，但是在网络上骂起人来，那键盘简直都要飞起，不冒烟都算对不起他们键盘侠的称号。”

“对于这种人，其实也有两种性格的反差吧？也算不上什么双重性格。”

瞥了眼身边的顾晨, 卢薇薇又问：“顾师弟，你觉得呢？”

“可能吧？”顾晨也是沉思几秒，发表自己的看法道：

“其实现实中得不到的东西，许多都可以在网络中得到，叶娟娟这种情况，我感觉更像是一种心情的宣泄。”

“心情的宣泄？”江小米目光一怔，淡淡说道：“你是说……在现实中因为心脏问题而自闭，无法与同学们正常交流。”

“所以, 叶娟娟将许多情绪上的宣泄，直接搬到了网络上，因此才营造出一种在网络上非常开朗的形象对吗？”

“差不多这意思吧。”顾晨躺靠在座椅上，也是回忆着说道：

“就拿我当年读书的时候，作为学校记者团成员，去江南市启音特殊学校参加交流活动。”

“平时看起来有些自闭的一群聋哑儿童，在跟你交流过程中，只能用纸笔书写的方式来进行。”

“可是当他们加上你的社交聊天工具后，那么他们打字的速度，绝对只快不慢。”

“对哦。”卢薇薇一听顾晨这经历，忽然响起当初江南市启音特殊学校的学生，找顾晨回去相聚的场景，不由感慨道：

“我以前就听顾师弟说起过，这些聋哑儿童, 第一次跟你在学校交流的时候，都很含蓄。”

“可是当他们在你即将离开，成功加上了你的社交账号之后, 似乎他们的聊天画风, 就变得跟他们自身性格完全不太一样。”

“对。”顾晨默默点头, 也知道卢薇薇知道这事，于是跟江小米解释说：

“其实，他们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想要表达的强烈欲望。”

“可是由于自身的一些缺陷，导致他们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因而跟外头的社会有些脱节。”

“可是当他们加上你的好友之后，那么在网络上，表达欲望就被彻底放开。”

“那么这时候，你通过对方的文字，似乎就能打开他们的内心世界，反正跟现实中的性格完全不同。”

瞥了眼正在接受采访的刘老师跟胡凡真，顾晨又道：“就比如叶娟娟，她有心脏问题，这在短时间内是解决不了的。”

“而且从叶娟娟嘴唇发紫就不难看出，其实她的心脏问题还挺严重的。”

“所以同学们参加各种运动，她总是被排除在外，当然，这并不是歧视她，而是保护她的安全。”

“可在这冥冥之中，又给了她一些心理压力，因为她无法体会到，正常学生该有的快乐。”

“感受到的，却总是那种特殊对待，虽然是善意的，但我想在冥冥之中，势必会让他与正常同学之间，产生一种鸿沟。”

顿了顿，顾晨也是意味深长道：

“所以对于叶娟娟来说，她迫切需要一个表达释放的窗口。”

“而在网络上，结识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件很快的事情……”

“所以才有了江北的胡凡真，这个跟她非常志趣相投的好朋友。”顾晨话音未落，卢薇薇便补充起来。

顾晨微微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因为江北的胡凡真，根本不是自己身边的任何人，而且两人都处于异地，交流起来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因此，叶娟娟和胡凡真之间的交流，才是真实的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叶娟娟。”

“我懂了。”听闻顾晨的一番说辞，江小米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刘老师眼中的叶娟娟，其实是伪装的叶娟娟，是一个不敢表达自己的叶娟娟。”

“所以在刘老师眼中，叶娟娟应该是个特别爱学习的乖乖女。”

“而胡凡真眼中的叶娟娟，由于跟她无话不谈，又志趣相投，所以在她看来，叶娟娟是一个极为开朗的女生。”

“所以，她们两个所认识的叶娟娟，其实都并不完整，都只是片面。”

“哈哈，小米，叶娟娟可算是被你搞明白了，那能不能写出一篇10万+的稿子？”卢薇薇问。

江小米缩缩脖子：“我尽力吧。”

这边大家还在轻声吐槽，那头的胡凡真跟刘老师，也都在相互交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采访下来，似乎进行的相当顺利。

就在白小兰说完结束语之后，摄影师吴俊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采访结束。

“呼！”白小兰松上一口气，将话筒放下，这才对着刘老师跟胡凡真笑笑说道：

“二位真是太棒了，没想到，通过两位，我们能够了解一个更加真实的叶娟娟。”

“没错。”胡凡真抿了抿嘴角，也是不由分说道：“要不是刘老师，或许我还不知道，原来叶娟娟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原来这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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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巨大的反差，是我之前完全没有想象到的，今天算是感受到了。”

看了眼刘老师，胡凡真伸出右手，也是再次感激道：“谢谢你刘老师，谢谢你让我更加了解叶娟娟。”

“客气。”刘老师话音落下，也是不由感慨：“如果不是你胡凡真，或许我也不知道，原来叶娟娟性格这么开朗？”

“我甚至一度以为，这或许不是我的学生，可知道叶娟娟原来跟你聊的这么愉快，说实在，作为带了她4年的老师，我很欣慰。”

深呼一口重气，刘老师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也是哽咽着说道：

“只可惜，这么好一个姑娘，就这么英年早逝，实在是让人痛心。”

“但是听说叶娟娟的父母，认了你做干女儿，我感觉，这或许是对叶家最大的补偿吧？”

“是呀，叶娟娟与胡凡真之间，的确承载了太多友谊……”

原本白小兰还想再多说几句，可看着一旁的摄影师吴俊，不停的指着手表提醒。

白小兰这才意识到，时间紧凑，不允许大家在这里待太久时间。

白小兰看着刘老师，也是淡笑着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待会儿还要去公墓祭奠一下叶娟娟。”

“我送送你们。”刘老师闻言，立马站立起身。

随后将几人送到校门口，这才挥手告别。

踩着时间，大家又继续往江南市长安公墓驶去。

来到目的地，已经是下午4点。

此时公墓陵园内，只有少量人员在祭奠亲友。

顾晨几人下车，根据叶爸爸提供的位置，也很快找到了叶娟娟的公墓所在地。

看着公墓石碑上叶娟娟的黑白照片，大家将买来的花束放在墓碑旁，表示纪念。

顾晨看着一脸踌躇的胡凡真，不由问她：“终于见到了叶娟娟，你有什么感受吗？”

“害！”幽幽的叹息一声，胡凡真摇头感慨道：“没想到第一次跟叶娟娟见面，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

“其实现在的叶娟娟，在我看来，似乎有些陌生。”

“你是指？”卢薇薇表示不解。

胡凡真扭头看向顾晨和卢薇薇，也是实话实说道：“你们相信吗？我所认识的叶娟娟，似乎跟刘老师口中的叶娟娟，完全是两种人。”

就当顾晨和卢薇薇刚想开口说话，胡凡真顿时又摆手打断：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毕竟现实中的叶娟娟，跟网络中的叶娟娟，似乎是会有些差别。”

“可是你们知道吗？叶娟娟给我的感觉，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刘老师说她自闭？不，我所认识的叶娟娟，性格开朗，甚至还会给我开荤段子。”

“就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怎么会……怎么会是刘老师口中的那种乖乖女？”

话音落下，胡凡真双手抱头，也是摇了摇头说道：“肯定是哪里不对，叶娟娟，这是我认识的叶娟娟吗？”

见胡凡真似乎是有些情绪激动，卢薇薇也是赶紧安慰：“胡凡真，我看你这是思念过度，产生的强烈情绪反应。”

“毕竟叶娟娟跟你是多年的网络好友，她的离开，对你打击很大，我能理解。”

“况且你们都已经失联几年，再让你见到叶娟娟，却是在陵园，我想这种情况，是谁都不想遇见的。”

虽然卢薇薇百般安慰，但是胡凡真的眼中，似乎都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顾晨不知道两人之间有过怎样深厚的友谊，但是从断联的这几年来，胡凡真一直在寻找叶娟娟下落就不难看出，两人之间，似乎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交情。

此刻的胡凡真，似乎情绪上头，鼻头一酸，整个人忽然趴在叶娟娟的石碑前痛哭起来。

所有人见状，也都不知所措。

而胡凡真哭泣的动静，也很快让周围不少来陵园祭奠亲友的男女，顿时多看了几眼。

“叶娟娟，我相信这不是你，这肯定不是你，你肯定没有死，你只是在躲着我，肯定是，呜呜……”

说话之间，胡凡真趴在石碑前，再次捂脸痛哭。

也就在此时，站在身后的江小米却意外发现，一只黑蝴蝶，正翩翩起舞的环绕四周，不由提醒着说：

“你们快看，是这只黑蝴蝶，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这只黑蝴蝶就一只跟着我们。”

“公墓陵园也会有黑蝴蝶出现？不过老人们常说，那是好事。”吴俊似乎见怪不怪。

对于这种情况的出现，感觉就有些玄幻了。

按理来说，当人们在墓地附近发现黑蝴蝶环绕，那基本上会与死去的人联系在一起。

一般在老人们的心目中，这一般是死人变的，变成蝴蝶，其实就是舍不得离开，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世界。

也就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黑蝴蝶缓缓落在胡凡真的手背上。

胡凡真也被这一情况吓了一跳，不由微微抬起右手，甚至反转手臂。

然而此时的黑蝴蝶，似乎并不害怕胡凡真，反而是在抖动几下翅膀之后，又安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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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你吗？叶娟娟？你是不是化成了蝴蝶，想要告诉我什么？”

胡凡真一时间停止了哭泣和沮丧，开始对停歇在自己手背上的黑蝴蝶来了兴趣。

一时间，胡凡真将黑蝴蝶当做去世的叶娟娟，直接便开始对黑蝴蝶自言自语。

看着面前的景象，摄影师吴俊忍不住抬起摄像机，将这一切拍摄下来，心里也是好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