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还有……青莲镇的事,我不怪你。”
极月君扯起嘴角,像是在笑。他清冷的面庞上添了几丝愁容,还是那样好看。不像水无君,脸板得像个砧板,仿佛刀劈上去都不会动摇。
“我没有乞求你的原谅。”极月君说。
山海很怕这个。这便说明,极月君要么是在责备自己能力不足,或是疏忽大意,再或是低估了红玄长夜的无耻程度。不论如何,他一定是在责备自己。六道无常的工作,很少有失手的时候,偶尔,他们会站在任务所需的对立面上。
他们从来都猜不透那位大人是何意。
“绢云山外,是绢云寨。”水无君说,“那是傍山而建的寨子。山群最外围的山,不至于那样荒芜,寨里的人偶尔也会去深山里求生计。你们可以暂时在那里歇脚,等我们消息。”
一直低着头的默凉突然抬起头,认真地问他:“你们还有工作,对吧?”
“是。”
“那我们不是在耽误你们的时间吗?”
“还好,不急。”
水无君平淡地回答。默凉点点头,不说话了,继续走路。只是极月君、池梨和山海,都用一种不加掩饰的、几近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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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的为何总是这样听话懂事的孩子?没这种道理。
晓不能在现世中的世界停留太久。他回到镜子中去,被池梨带在身上。她很久没有这种保护脆弱制品的、小心翼翼的感觉了,这种保护感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她很怕自己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失手将它给打碎。即使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她也清楚,云外镜不会这样轻易碎掉。
山路很难走。人迹罕至的地方根本没有路,哪儿都又像是路。所幸作为六道无常总是有着超过五感外的感知,他们很轻易地带着路。小妖野兽在这山脉间并不少见,但架不住他们人多,都不难对付。池梨护着镜子,没有出过手,也用不着她出手。但山海明显能察觉到,默凉始终都在以她为中心保护她。而默凉的剑法也十分老练,没有十年的功夫下不来,但他今年才十三四岁而已。
是他每日在云外境苦心修炼,还是骨剑鬼叹对他有什么影响,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的剑法很轻,很快,像是祭祀,又像是跳舞。那是一种很优雅的剑法,蕴含着对灵力控制自如的运用。他将剑精准地刺穿了一头饿坏的猛虎的心脏,只需一剑,避开了所有肋骨的阻挡。当剑被抽出来的时候,就仿佛从没被使用过一样,洁白如新。
实际上,那骨刃很利,侧面还有着骨骼的凹痕,就像是放血槽一样凶恶。
在山脉间连续走了四天,他们才看到绢云寨的轮廓。毕竟他们是在主峰那里出发,可见这整座山群到底有多大的规模。若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在这里摸索个七八天根本不是问题。不过,即使没有这两位无常,只要问问镜子,问问晓,也能得到答案。
绢云寨的人,虽然对外往来较少,但还不至于认不出黄泉铃来。乘了这种便利,他们才能在身上没有太多钱的情况下安稳地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