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词似乎不是这么用的。”
谰的眼神似是有些许不屑,却在问萤身上停留了很久。他毫不收敛目光里审视的意味,惹得寒觞想上前抽他几巴掌。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
“我听闻你们之中,多了一个白色的狐狸妹妹。原本你们这样的人,我是不会浪费时间多看一眼的。不过,既然是我兄弟的未婚妻,我自该知些礼数,特意拜访,才能心安一些。只是此行没什么礼物能带给嫂子,还请见谅。”
这话究竟是问候还是挑衅,想也不必多想。寒觞攥着剑的手上浮出青筋,倘若剑柄是一般的材质,恐怕已经被他捏碎了。他已受过一次贼人的羞辱,而自己的妹妹竟还要受他这般嘲弄,实在是欺人太甚。
“去你妈的!”他破口大骂,“你上次还他妈说不认识什么钟离温酒。你满口谎言,没有一句可信的话!”
“他也姓钟离么?天底下还有这样巧的事。我直说我不认识什么温酒,却没说过我可曾结识过一个狐狸的兄弟。原来你们认识?”
不必多说了,直到现在此人也在装傻充愣。他什么都知道,连寒觞的姓氏也一清二楚,其他人的情报自然也不必多说。他们怎么能忘了呢?这厮是妄语之恶使,宁愿当个聋子将他全部的话都充耳不闻,也不该信一个字。寒觞压住胸中怒火,看了一眼问萤——问萤的表现却令他感到担忧了。她浑身汗毛立起,头发似乎都蓬松了些。她在发抖,却不是因为恐惧。
“就是你!”问萤抬高了声音,整个人语调都变了,“是你带坏了温酒!他去哪儿了?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情绪被谰带了节奏可不是好事。寒觞立刻攥住问萤的手腕,示意她千万别冲动。可那妖怪还若无其事地说着挑衅的话:
“不过这话说得有些晚了。他究竟会不会回来,会不会娶你,谁也不知道。缘分这种事,何时开始,何时停止,向来都不由当事人说了算。说实在的,你也配不上他,就这样放他自由也是好事。他那样的人,后半生都拴在你这里,才是损失。”
问萤一定会气坏的。三人又恼怒,又担心。他们忧虑地望着问萤,发现她的脸上、手臂上,都泛起了白色的绒毛,脸也变得有些尖锐了。她该不会是想化出原型冲上去与那恶使拼个你死我活吧?这可太不明智了,就连她兄长也不一定是谰的对手。皎沫不禁感到自责,若不是她以为不会有大事发生,问萤也不一定会跟过来,更不会发生这种事……
在他们争吵之时,皎沫一直在思考,现在她有了一个结论。但是,这个结论的正确与否,她还不得而知。所以她决定亲口问上一问。她定了定神,上前两步,望着高处的恶使与他的式神,仰起头说:
“既然堂堂无庸氏的继任家主,不打算与我们好好说话,按理说,我们也该识趣地闭嘴才是。但唯独这件事,我一定要向你讨个说法。我且问你:你将我们四人引到街上来,困在结界中,这是何意?除了两位公子的兵器外,我们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既然你对我们如此了解,那一定知道,我们一路上都在留意你的踪迹。你一人与我们四人作对,或许你的实力值得你如此自信,但这又何必?无庸家族有那么多人,恐怕用不着您亲自出马。因此我想,我们的相遇并非是你精心设计……而是一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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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罢,另外三人也多少冷静了些。想来的确很有道理,不然那无庸蓝在与他们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毫无重点。他们看向谰,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他一向如此。但到了这会,他不说话了,也不知是不是被皎沫说中。
“碧落之海的子民……如今可真是罕见。想不到你现在能堂而皇之地在大地上行走。你有胆量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这些相识没多久的人,想来,也是做好了随时赴死的觉悟。”
谢辙厉声道:“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她透露自己是鲛人,大约不是出于信任,而是在开口时就没指望你们相信。你们倒也单纯,就这样简单地接受了。都说鲛人一族慧眼识珠,知道什么样的人值得信任,什么样的人不可轻信。我还以为他们只是愚蠢而已,想不到真有些分辨的能力。不然,若她让歹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或是你们无意中说给别人听……后果如何,你们该不会没想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