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背包,脱下脚下的船鞋,雅丽坐在木椅上搬起肿胀难受的脚丫子,呲牙咧嘴的看了看,便决定先去院里水管接一壶水,烧开后痛痛快快的泡泡脚,放松一下。
护士的工作不比住院医生。
大夫夜里巡诊后,除非有要命的病号急救,他们总能“忙里偷闲”关上诊室门,踏实睡上一大觉。
雅丽这个年纪正是医院护士的中坚力量。精力,体力恰处在风华正茂峰值,护理技能又日臻娴熟。所以护士长总是把她安排在护士台做主管领班。
只要她当班,不管是白天,黑夜,雅丽那两条纤细的长腿,就如同上满了发条的闹钟指针,不是在长长的走廊来来回回颠颠小跑,就是屁股还没落座,不知哪个病房的警铃又在她面前“催命符”似的闪烁。
用百米冲刺加马拉松来形容雅丽的工作状态,毫不夸张。
结束了当班工作回到家的雅丽,唯一的奢望就是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睡他个昏天黑地,一解高度紧绷的神经,几近崩溃的体力。
当然,睡前热水泡脚这道缓解疲乏的程序必不可少。
换了一件宽松的家常服,雅丽拿起水壶,便走到院中央唯一的水池旁,准备打水;正当她刚拧开水龙头时,便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从后院,不疾不徐的也朝水池旁走了过来。
这个脚步声雅丽感觉十分陌生。
后院共住有三户人家,每家每户都要共用这处水池洗洗涮涮,他们每个人走路的节奏特点,雅丽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正房曾老太太这么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她出来进去人未到,杵地的拐棍声就先声夺人了,而此时耳畔这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显然不会是风烛残年的曾老太太蹒跚脚步所为。
后院厢房东屋住着一家三口,男人姓宋。两口子有一个还在上中学的儿子,这孩子岁岁年年嚷嚷减肥,可身型却越来越跟吹气球似的肆无忌惮,走起路来总是呼哧带喘,脚下的鞋好像从没抬离过地面。
胖小子那“刺啦,刺啦”的步态声响,与正常人很不一样。
雅丽家刚搬来时,这个胖小子爸爸——宋家男主人衣着还是一副产业工人模样,工厂发下来油渍麻花的工装,棉服一年四季不离身。
时过境迁。谁也没想到在这座大杂院,更确切的说是整条胡同里,最先拥有私家车的竟然是宋家。
没人知道宋家男人如何一夜暴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