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媒

只听朱夫人把牌一摊,大笑道:“碰胡,七郎出冲给我了。”

玉铭先生的牌品自然是最好的,他出牌很爽快,先出牌,再摸牌,异于常人,因此坐下来几圈都没能和一局。

玉铭先生谈笑风生,也不以为意,终于做成一局大牌,清一色杠上开花,一举扳回损失。

王恒心里嘀咕,这位伯父大人的高足,显见得是个极其自信的人,难怪进能做官,退隐能写话本子。

午时用饭前牌局结束,输赢很小,趣味良多,可谓皆大欢喜。

朱夫人又留他们说了会儿话,说起玉铭先生他那发妻已经亡故两年有余了,朱夫人倒有些心情复杂,暗道若非横生枝节,当年早就佳事已成,彼此都不必如此自苦了。

朱夫人正色道:“为着子孙计,也该续弦个媳妇,倘你有心,我这里有门极好的亲事说给你。”

玉铭先生却害起了臊,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恒生怕自己在场,令别人不自在,嬉皮笑脸站起来跟夫人告退道:“今天大姆娘吃素,侄儿就不陪你用饭了,侄儿还是大鱼大肉的香甜。”

朱夫人点头:“去吧去吧。”

回书房路上,王恒暗暗琢磨,前一日,二房家驭大人的正妻庄恭人带着庶女三姐儿来访,叫他也出去见了次客,想来就是为了三姐儿的姻缘来的。

二伯父家驭大人在河南做正四品知府,他家的庶女高不成低不就,玉铭先生堂堂的二榜进士,年纪还轻得很,给他做继室可算得很好的出路了。

另外,该想办法挣点钱了,三房的老宅和田地,都已经被他父亲顶给了二房,他们全家早就身无恒产了。

靠一个月一两的月钱,在大伯府里混日子是够了,可是他将来还要科举,还要游学。现在他年纪还轻,参加县试府试院试,大伯父于情于理应该愿意出资,倘若屡试不第呢,万没有单靠伯父接济过日子的理。

假如将来读书不成,要寻个营生,也多少需要一笔资金。

怎么才能挣到银子呢,他全家素来都是好吃懒做的货,从无人教导子弟营生,冥思苦想不得其解,也只得先丢开。

王才一直在找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时不时去瞄一眼棠梨院大门有没有人进出,没事就在府里四处兜圈,连在厨房学手艺的事儿都先搁下了。

这一日午后时分,天色晦明不定,静得没有一丝的风,与初夏天气不相宜的奥热,也许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吧。他又兜到后花园假山那里,只听见“嘤嘤”哭声,园子里的粗使丫头小芍一屁股坐在湖边上,哭得鼻涕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