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不到,各色人等来了不少,王才人头熟,见各房头的人倒来了七七八八,也不知道有几个人心怀鬼胎,必是前几日吓到了,烧点纸钱保平安,王才冷眼里看好,厨子老杨也来了,心道来不来戏都得唱下去,唱法不同罢了。
按照习俗,时辰刚到,王恒便命人在铜盆里烧了一件惠云师傅的旧衣,接着开始化元宝,烧得烟雾腾腾的。初秋的黄昏本来天黑得晚,烟雾太浓,竟像是天早黑了。
一干人等悄立无声,厨子老杨本来藏在众人身后,水榭靠近小径的转弯角落里,突然背后遭到重击,绊倒在地上,听到耳边一声巨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他吓得一哆嗦,在地上往上瞧,见平日里的相熟的阿哥兄弟尽皆面目狰狞,不由大骇。
又听到人声鼎沸:“惠云师傅显灵了,在害她的人背后作了记号啦。”
老杨吓得心胆俱裂,双手反绑紧紧捂住背心,险些厥过去。
过不多时,天色越发暗下去,拜祭的众人渐渐散去,老杨挣扎着也想开溜,无奈双腿就像灌了铅,沉得搬不动,眼看着大家都像看不见自己一样,四下里走了个精光,恐惧从心底升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四周一片昏暗,他眼前忽然崩出点点微光,绿荧荧的,恰恰让他隐约看出一张长发遮住的脸在飘啊飘,带着戏腔“你你你,干甚么毒害我?”
老杨喉咙发紧,趴在地上使足全身力气磕头如捣,“惠云师傅,饶了我吧,不关我的事呀,大奶奶屋里的方妈妈拿来的药,只说让你发个毒疮吃点苦头,哪里晓得你怎么就死了,你别来找我,要找去找方妈妈,都是她指使的。”
那脸猛得跳到他面前一闪,带着戏腔的声音道:“药放哪里了?”
老杨涕泪齐流,说道:“我都藏着呢,灶间关二哥神像后面,花雕酒钵头里装得就是药。你可再不要来找我了,给你多化点元宝,来世投个好胎。”
他连连叩首,只盼着女鬼快离去,过了一阵,感觉有一张纸落到他手上,一个男声说道:“按个手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