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唬的不轻,露出害怕的神色,他刚要伸手去接,又想了一想,脸色阴郁下来,抖声道:“朝奉何必如此,价钱总还是可以议一议的,以先生之见能出多少呢?”
汪二朝奉顺势把卷轴抽回柜面,道:“你这哥儿还算晓事,陈腐虫蛀的一卷画,我与你二百两。”
“二百两。”少年倒吸一口冷气,即刻要抢回卷轴:“我不当了。”
汪二朝奉朝伙计扫了个眼风,便有大伙计笑着走过来拱拱手道:“小哥,咱们隆兴当的金字招牌,城南可是头一份,最是童叟无欺的。”他又朝汪二朝奉道:“二先生,这哥儿是个斯文人,定是好人家出身,眼下怕是遇到了难处,您抬抬价,也是结个善缘。“
这一番话,说得少年眼泪都要流下来,非亲非故的,能说这番话,总是个热心人。
在大伙计说和下,一番讨价还价,讲到五百两银子,少年无论如何不肯再让。
五百两,恰恰是隆兴当二朝奉的最高限额,多一两,就要呈大朝奉会签。
五百两成交,汪二朝奉乐得展示一下权威,定要做成这笔买卖。
隆兴当是城南老号,新安商人开立之初,立下许多规矩,旬日一会被严格地遵守着。
朝奉们在这十日内收入库房的质物,必须按价值高低由复盘人员进行抽盘,大多数情况下是全员参加。
收入梅花道人《渔隐图》的第七日,恰逢旬会,这几日收入的物事不多,汪二朝奉先将《渔隐图》画轴给复盘人员抽查,将将拆掉包在卷轴外的麻纸,不好的预感伴之而来,展开画轴之时,惊得目瞪口呆,这一卷《渔隐图》并不是少年典当的那卷,莫非被人掉包了?
大朝奉在一旁瞧了半天,见二朝奉的手捧着画轴发抖,情知不妙,伸手夺过卷轴,只粗粗扫一眼,就知道不妥,绢本,墨色,字体全然不对,一望可知这是卷拙劣的仿品。
“这是怎么回事?”大朝奉厉声疾色道。
二朝奉分辩道:“我那日收进来的,分明不是这个,若是仿得极好,我失手错眼也罢了,自认倒霉,可这卷画如此拙劣,我如何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