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子因在书院犯了事,装病不去上学,叔父大人请了柳先生来做西席,倒不似一般腐儒那么说教,平日里也肯帮他在长辈前遮掩一二,故此师生颇为相得,柳墨村叫他在凉亭候着,他便满口应允。
王恒见柳墨村走出去数十丈开外,朝楚公子拱拱手,道:“楚兄,原本我与兄台交情不恶,楚兄三番五次邀我饮宴,我心中都承兄台的情。沈孝廉的梅花会雅集,我无甚诗才,根本没有打算要去赴会,请柬有无,都是一样的,楚兄莫要钻牛角尖。”
楚公子不意王恒挑明前番之事,面红耳赤,深深一揖为礼:“王七郎,梅花会请柬之事,是我对你不住,无论你去不去,我将请柬窃取,总是我的不对。”
王恒笑问:“楚兄要请柬何用?应该不会想要求娶通判大人的侄女吧?”
楚公子脸色一凛,踌躇道:“七郎还记得去岁沧浪亭烤肉吗,有个泼皮一棍把杨大郎的脸打破相,凶器枣木棍扔在爱莲居对面的河岸上,不知去向。”
“爱莲居的规制跟沧浪亭不太一样,同样是三面环水,沧浪亭的北面是正门,建有一条小桥通入,而爱莲居的正门在东门,北面不开门,一条河流将房舍与道路分隔,隔水仅远远看到亭台栏杆。”
“那么冷的天气,泼皮泅水进爱莲居的可能性不大,我当时疑心他有帮手,事先划了船停在石驳岸,那泼皮打伤了人,也自惊惶,仓促间扔掉枣木棍上船。而爱莲居的栏杆很高,下面从未见停着小船,可见从栏杆这里上下船不太可能。”
“我想进爱莲居看一看,它沿河的栏杆后面是不是有一条水道通入后园,或者栏杆侧面转弯就有个泊船的水桥,那么假设就成立了。”
王恒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连连点头,赞同道:“楚兄推演得极有道理,何不正大光明地投帖给沈孝廉,请求进爱莲居游览一日呢?”
楚公子不由气呼呼:“我两次专程拜访,求见沈孝廉一面都难,他不肯让我逛园子也罢了,还叫管家去我叔父那里搬嘴,说我游手好闲只知游荡。”
王恒怔了怔,惊讶道:“沈孝廉这么道学?”
话还未说完,柳墨村领着一班家丁抬着轿子过来,俩人止住闲话,挥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