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朝东,刘府车夫将车赶到张先生身前,张先生抬脚上车,王恒与小才站在南侧等他坐定再上。
雨过天青,视线明晰了很多,王恒朝南望去,只见聚宝台上那人影还在,这时慢慢从地上立了起来,披头散发在高台上奔走,王恒一看之下,不由惊愕万分,手指聚宝台方向失声呼道:“阮幼海,这人竟然是交趾阮幼海。”
小才沿着王恒指向瞧去,他眼睛尖,立马道:“真是阮幼海。”
张西如转过身来,向帘子外张看,狐疑道:“交趾官生阮幼海?”
王恒点头,张西如侧身又下了马车,他细细辨认了一番,蹙眉道:“他一个外藩学生,到聚宝台干啥?又举止癫狂,不成个体统。”
说罢,张先生怒气冲冲朝聚宝台奔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土丘下,大声呵斥道:“阮幼海,你在干甚么?”
走近高台,王恒观察到阮幼海神色不对,目光空洞、面色呆滞,就像梦游似得。
阮幼海听见张西如在台下大喊,忽得目光一凛,像是回过神来。
张西如是南监司业六品朝廷命官,祭酒的左膀右臂,即便他没有教过正义堂的课业,阮幼海也一眼就认出来张先生。
王恒正要张口对阮幼海说话,嘴巴微微开阖,转瞬间被阮幼海的举动惊得合不拢嘴。
但见阮幼海浑若无睹,如蜻蜓点水般跃至聚宝台西,一个鹞子翻身,从西侧滚落下去,消失在密林中。
阮幼海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众人皆未想到他会起意逃走,也未料到他身手如此敏捷,竟眼睁睁瞧着他杳然逃遁。
小才反应最快,急急追出去数十丈,山野芊芊莽莽,早就无迹可寻。
“真是个怪人。”小才垂着两手回到聚宝台下。
“张先生喊他一声,他逃走干嘛?”王恒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