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民眉头紧锁,目试图从苏迹那看似平凡的一举一动中捕捉到“术法”的微妙痕迹。
但无论他如何集中精神,如何反复推敲,那些动作都如同日常琐事一般普通,没有丝毫奇异之处。
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
他能看到的只有,流民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人抢夺他碗中的符水。
随后一口灌入口中。
接着,就是大同小异的画面。
他们都一个个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随后痛苦之色渐渐褪去,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甚至有人喝到失声痛哭。
“刺史大人,您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一位年轻男子突然跪倒在苏迹面前,声音哽咽,泪水与尘土混杂在他的脸上,画出了一道道泪痕。
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发地跪拜,感激如潮水般涌来。
口中念叨着‘刺史大人’的恩德。
对于这种卑微的感激方式。
苏迹虽然觉得没有任何意义,但并未加以阻止。
或许这是他们唯一能表达感谢的方式。
……
从流民临时的驻扎地走出来后,苏迹也没回头,就问了一声:“学会了么?”
李怀民知道这是在询问自己。
问题是,他学个鬼啊?
你哪怕表演个魔术,他还能看个手法的漏洞找到破绽。
你这一张符甩到水里,直接‘好喝到爆’,就算你告诉他那些流民在吸粉,他都会信。
怎么学?
李怀民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他望着苏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术法”,或者说这符水的奇效,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他挠了挠头,诚实地回答道:“苏大人,我……我实在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您那符水,玄机到底在哪?”
苏迹脚步未停,只是轻轻笑了笑,说道:“玄机?或许有吧,但不在符上,也不在水上。”
李怀民追了上去,一脸困惑:“那在哪里?”
“在心。”苏迹淡淡地说道:“人心之中,有时候,一份信念,一个希望,就能比任何术法都要强大。你所见的,不过是他们内心渴望被救赎、被关怀的映射罢了。”
李怀民若有所思,但还是有些不解:“可是,那符水……他们喝了之后,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苏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李怀民:“那符水,它本身并无奇效,但当我以‘刺史’的名义,以治病的心意赐给他们时,它就变成了希望的象征。”
“你去看看,还有天下除了我,还有哪个刺史愿意放下身段干这种事情?”
李怀民脱口而出:“那不就是一群愚民……”
苏迹似笑非笑:“难道不是一群愚民?”
一时间,李怀民哑口无言。
只是有些失望,这与自己预期的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然而,苏迹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是不是觉得有些失望了?”
不知为何,在苏迹面前,李怀民感觉自己的言语失去了以往在自己小队中的锋芒:“没……没有。”
“不用否认。”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做什么的。”
“你和我,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我并非心系天下,我是心系天下。”
“被我杀死的那个山贼,他喊过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