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只看到一层层茧将她裹住,她恨,她怨,她悲,她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女子地位的卑下,可她从小便被觉罗氏严加教育,有什么东西狠狠框住了她,她不明白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她苦痛的来源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她怎么也冲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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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想着,叫小宜来为你安胎,你们是姐妹,她又懂医术。”
柔则正在绣花的手一抖,针尖刺进了手指,没一会便有血滴往外冒,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指缩回去藏起来,道:“小宜刚失了孩子,还是不要了吧。”
大阿哥的死,在府里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皇上不是很在意,只处置了几批下人,柔则不顾奶嬷嬷的求饶,将她也一并杖毙了。大阿哥的葬礼办的不算敷衍,但十分匆忙,柔则想,他也许是害怕了、心虚了,才会匆匆将孩子下葬,更不敢多看看弘晖的尸身。
柔则看着那个小小的、冰冷的身体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她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眼泪奔涌而出,可宜修恨毒了的眼神直直射过来,从前她只是嫉恨、憎恶,如今却是实打实的,想要杀了柔则的那种恨。
柔则觉得贝勒府没意思透了,四贝勒推着女人们互相制衡的把戏她看够了也演够了,除了累和悲哀,再无其他的感受了。
“无事,”四贝勒拍了拍她的手,“正是因为丧子,才要找些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爷这段时间事忙,她来照顾你,爷也放心。”
柔则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忽然笑道:“那一切都听爷安排吧。”
入府五年,柔则虽觉得身不由己,但也时时记着四贝勒福晋的本分,后院的妾室,她都有好好对待,妻子该为丈夫做的事情,她也从不落下。
弘晖出事之前,她总觉得,已经到这一步了,总得撑着走下去吧?小宜现在这么恨她,但只要能好好生活下去,总能等到同她解释的机会,不是吗?
不是的,等不到的。
哪怕庶长子已死,乌拉那拉氏的姐妹已经水火不容,四贝勒依然没打算就此收手。柔则不明白他每次装出来的情意这么逼真,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推着两个女人去斗个你死我活呢?
宜修没有犹豫便答应了照顾柔则的事情,她还为此入了一趟宫,将情况与德妃说明。正院因着大阿哥的死换下了许多下人,德妃心疼儿子和儿媳,亲自叫内务府挑了人来伺候柔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