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加笑边洗边道:“我最后一次替公子洗脚,是离京的前一晚。天冷,脚很凉,不像你现在这么热。”
不知不觉,萧毅的脸上有了泪,他抬手抹着眼睛:“他很爱哭鼻子吗?我以前可不爱哭。”
顾加笑替他擦脚,把腿横到床上,伸手将发髻散开:“这簪子,还是回到了你的头上。”
萧毅道:“太后给我的。”
“那是你的,给我做了娶喜儿的聘礼,喜儿又送给了太后。”顾加笑拿着簪子看了会,将它放到床边的小几上。
脱了短衣,扶他躺下盖上被子:“他有段时间特别爱哭。”将被子掖了掖:“其实,他并不是外人见到的那样。”
萧毅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便闭上了眼睛。
顾加笑站在床边望了会他,转身走到屋外,关上门,他像很多年前一样站在门口守着。
久违的感觉回来了。
这些年,他每日在皇宫里值勤,守着皇上,心中却总是空落落地没有依附。
现在,屋里的这个人让他有了踏实感。
他是谁不重要,他有着和承琪一样的相貌一样的笑容,甚至有着一样的智慧,这一切,都让顾加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有的人,就是为了另一个人活着。
他顾加笑的命,就是为了承琪而活。
春天的深夜仍有些凉意,武昌和京城不同,空气中带着潮湿,顾加笑站了大半夜,人虽疲惫但精神却亢奋。
萧毅一开门,他立即上前:“公子,我替你梳头。”
他望着两眼通红的顾加笑,见他的肩上湿了一片便问:“你一夜未睡?”
顾加笑道:“以前我都是这样为公子守门的。”
“在王府中无需这样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萧毅瞟了一眼顾加笑:“你贵庚?”
顾加笑拉他坐下,拿起梳子梳着,回答道:“我第一次见公子的时候,十九岁,现在三十有五了。”
“这么多年了。”萧毅感慨着。
“人生,很快。你这一头黑发再过十几年也会有白头发了。”他手捋着萧毅的头发,将又黑又沉的发盘好,插上簪子。
“所以曹孟德才有人生几何的感叹。”他望着镜中的自己,恍恍惚惚,不知所以。
江陵县离荆州不远,县城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