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估计换谁都不能淡然处之,饶是已经经历过不少风浪的萧聪,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用以镇定自己那颗差点堵住嗓子眼的心。
坐于堂上的老人怅然一叹道:
“看来,今晚又是一场恶战呐。”
萧聪莞尔一笑,他本想装得轻松些,可无奈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点沉重,
“去它仙人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怎么样,这一次非要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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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继续埋头苦干。
城寨外围的那圈空地,本就是留作战场之用,此时的厮杀,正是集中在那里,藤蔓的羁绊、刀斧的劈砍、能量和各种天地衍气得对撞,火焰、水箭、土墙、风网……自由民和堕落者中的高手骑着凶悍的古兽在战场中纵横捭阖,原来堕落者中竟也有人形生灵——或许更准确地说,是曾经的人族。
这一战,自由民全力以赴,几乎将城寨中所有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都搬了出来,各种各样的攻防器械,虽然不是出于诸葛家之手,但因为用料讲究,所以对于这些大荒古兽来说杀伤力同样不可小觑,尤其是那些巨弩,专射堕落者那边引来的飞禽,虽然准头确实差了点——总的来说也就十之三四,但只要射中,对方必然要失去所有战力,因为那些弩箭上同样抹了剧毒。
远处喊杀震天,萧聪这里丝毫不敢懈怠,因为时间紧迫,他只能临时布置一座勉强凑活的法阵将就来用,可饶是如此,在他使出浑身解数的前提下却依旧需要近两天的时间,多亏了这里有足够的天材地宝,否则,两天的时间完成这样一座法阵,以他现在的阵法造诣想都别想。
时间在众人心里缓慢地流逝,门外突然响起明显的打斗声,隐藏在大军交战的嘈杂之下,却依旧没有逃过屋中人的耳朵。
紧绷的心弦就这样被毫无征兆地弹了一下,让人如遭雷击,霎时间紧张起来,各自亮出手里的家伙什儿,摆出如临大敌的架势,好像下一刻就要像豹子一样冲出去似的。
“大概是偷偷潜进来的欲囚被荆元礼他们斩杀了,各位小友不要紧张,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荆元礼他们在外面守着,只要大军不攻进来,我们这里就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耳畔传来陈茂才苍老的声音,众人听着心里竟平静了许多。
萧聪站起来,用力往后仰以放松自己的腰部,扭动了几下脖子,对星流云他们说道:
“你们别守在这儿了,到外面去,提前让藏隙者知道我们害怕了。”
众人迟疑,久久不动,欧阳寻拍拍星流云的肩膀,道:
“小聪说的没错,我们是时候该出去了。”
言讫提着大戟往外走,星流云、幽女、尹诺和冥乌族兄弟紧随其后,鸿翔却不知何去何从,因问道:
“哥哥,我呢?”
萧聪想了想,回答说:
“你也跟着出去吧,罩子放亮点,藏隙者若是靠的太近,就赶紧告诉萧家将。”
“那你呢?”
“只要你们那儿没事,我这儿就肯定没事。”
鸿翔叹了口气,说了声“好。”跟着走了出去。
萧聪继续布置法阵。
木阁门外,从屋里走出来的欧阳寻等人受到荆元礼的接应。
已经施展化龙诀的星流云提着金色长枪,对荆元礼道:
“荆将军,你看看我们这些人适合干点啥,给安排一下呗。”
听星流云语气轻松,荆元礼忍不住微微一笑,
“诸位少侠守在门口就行,这样能随时跟尊上照应,毕竟你们已经并肩作战这么长时间,之间的默契是我们这些人绝对比不了的,至于其他事,交给我们就好了。”
星流云点点头,
“好,那就听您的了。”
然后扭头问欧阳寻道:
“我怎么觉得小聪是故意想将那藏隙者引过来啊,你怎么认为?”
欧阳寻扯扯嘴角,目色意味难明,
“你说的很对,小聪就是想将它引过来。”
星流云将金色长枪交到左手上,右手轻轻抚摸着下巴,面色有点纠结,
“是不是太冒险了点,毕竟大战才开始这么短时间。”
欧阳寻摇头,定定道:
“这是一个很难把握的分寸,但相对来说,此时让我们出来绝对算得上是个明智之举,别忘了,我们在算计藏隙者的时候,他也在暗暗算计着我们,这是个狡猾而且谨慎的家伙,小聪让我们出来,而把萧家将留在里面,为的就是要让他模棱两可,不敢轻举妄动。”
星流云想了想,恍然大悟道:
“哦,我明白了,他知道小聪在给他布置陷阱,但却不知道小聪给他布置的是何种陷阱,他也害怕小聪以法阵做诱饵来诳他,小聪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这么干的,哈哈,还真他娘的有意思哩,如此优柔寡断,那我们岂不是赢定了!”
欧阳寻冷笑一声,没好气道:
“别高兴的太早,时间还长着呢,他只要是愿意,随时都能从我们旁边冒出来,哀兵必胜骄兵必败,小心使得万年船,机灵点,这可不是小事儿!”
星流云撇着嘴重重点头,故意用瓮里瓮气的声音回道:
“欧阳少爷说的对,小的记住了。”
看着古灵精怪的星流云,欧阳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远方,战线缓缓推进,渐渐逼向环形空地边上的木制塔楼,这圈木制塔楼本身就有极好的防御能力,而上面又布置了诸多攻击器械,所以算是自由民自锉金蛇之后抵御入侵者的第二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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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战线被推到一定程度之后,自由民开始纷纷往回撤不再跟欲囚纠缠,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事情,为的是让布置在塔楼上杀伤力极强的攻械大显神威而不伤及无辜。
借着对这片区域中所藏陷阱的熟悉,自由民得以顺利脱战,塔楼上的自由民得到信号,一刀砍断拉绳,蓄力满满的投掷臂带着火球划过四分之一的标准弧线,火球被抛出,重重砸向欲囚。
霎时间,火光迸溅,哀声遍野,那火球上携带的可不是寻常火焰,而是自由民以秘法提前炼制并储存在炎木球里的穿甲焰,这穿甲焰虽然比不得传说中的那些奇异火种,甚至比公孙家小成之时的紫焰七迭还若逊一筹,但威力也算是巨大,毕竟是自由民为了对付大荒欲囚苦研多年的成果,对于大部分大荒古兽,即使不能将之直接杀死,也完全可以摧毁它们的防御,更有甚者能够击伤经脉甚至肺腑,使其战力大打折扣,为后续战斗赢得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只可惜,炼制穿甲焰的工序十分繁复和耗时,且材料珍贵不易寻得,所以自由民聚集地不分昼夜地炼制,也才攒下了不到一百枚而已,只够这圈塔楼投掷两拨。
城寨外围成出现一个火环,烈焰升腾,自由民趁热打铁,第二波装有穿甲焰的炎木球接踵而至,与此同时,欲囚大军中有控水者施展神通,只见一道道水柱拔地而起,长到半空兀地炸开,大雨瓢泼而下,火势稍减,又有控土者在大军前方升起一座土墙,可惜动作稍稍慢了一拍儿,炎木球正好打在土墙的沿子上,而后借着一股子惯性就这样滚了过来,进而掉在地上炸开,位于大军后方的欲囚侥幸逃过一劫,而位于大军前方的欲囚却无一幸免。
两拨穿甲焰之后,塔楼上以最快的速度将投掷臂卸下,转而换上另一种类似于弩箱的攻械,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攻械更大,所安装的弩箭更多,看这样子,分明就是要乱射一通的势头。
站在塔楼上的自由民们动作娴熟配合默契,行云流水般将弩箭装到攻械上,调整角度后伺机而动,土墙一倒,弩箭尽出,直接将欲囚放倒一片,弩箭成梭地放在一边,自由民射完一梭接着再装一梭,丝毫不给欲囚们喘息的机会。
可欲囚这边也不是吃素的,某些以防御能力见长的欲囚这时候就顶到了最前面,他们或摇头甩尾,或挥舞手中的兵器,将弩箭打落在地,至于那些漏掉的,则用身体当作盾牌挡住,一时间火星四溅,自由民的弩箭竟然丝毫伤不了他们。
有这些防御力堪称变态的肉盾在前面挡着,欲囚们继续往城寨逼近。
得见此景,塔楼上的自由民们一点都不慌,好像早就已经料到会有此一出儿,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换箭”,接下来弩箱上的箭矢便全部变了颜色,灰霭霭的,看着像木头。
木制的弩箭激射而出,跟欲囚兵器亲密接触的被直接打断,而那些撞在欲囚鳞甲上的,却寸寸崩碎,表面上看,这木制的弩箭对于欲囚来说似乎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可下一刻,那些被击中的欲囚却一个个翻倒在地,扭曲着身子滚来滚去痛苦不堪。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弩箭的材料是木头不假,但里面却是大有玄机,聪明的自由民们在木制弩箭里藏了一个极细极坚韧的秘制玄金宝丝,弩箭射在欲囚身上崩碎的同时,玄金宝丝也跟着通过鳞甲之间的缝隙钻进对方的肉体里,没有木制弩箭的约束,玄金宝丝就会卷曲,进而扯动中招儿者的经脉,那滋味,绝对痛不欲生。
同样可惜的是,这玄金宝丝比那装有穿甲焰的炎木球还难搞,故而数量也就更加稀少,否则,若是有足够的玄金宝丝,对付这帮大荒古兽还不是小菜一碟!
肉盾的搁浅并不能阻挡欲囚们的攻势,他们继续往前逼近,而此时的自由民们也是黔驴技穷,只能与之拼命厮杀了,庆幸的是刚才的装有穿甲焰的炎木球和藏有玄金宝丝的木制弩箭让欲囚们死伤大半,如此,自由民们才有胆与之背水一战。
混战,即将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