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光华混淆成一八角平面,平面里又有一枚神秘复杂的符篆,这符篆给人的感觉并不古老,也不年轻,它新鲜的像一个刚刚落地的婴儿,正用力地放声啼哭,用最本能的方式宣告着它的到来。
紧接着,黑檀王的本体虚影再次出现,这一次看上去比之前几次加起来都凝实,虽然还达不到栩栩如生的地步,但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能聚集起如此多的精神游丝来,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归师父闭眼掐诀,宝相庄严,自然而然地站在那儿,全身笼罩着一层银色光晕,配合着那一如既往的韵道,使他整个看起来宛若一座神祗。
萧聪盘膝而坐,亦是闭眼掐诀的样子,只不过此时他眉头紧皱,看上去甚是严肃,好像是在用力感受什么,他额头上的神秘符文依旧如冰雪雕铸,越来越亮,从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到将年轻人整个身体包裹其中,那光芒辐射了整个镜湖堂,让水里的波纹隐匿无踪,整个镜湖堂变成了一块稀世巨钻,一颗更为珍贵的球形宝钻和近百个形态不一的人影被镶嵌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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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更稳妥地完成这件事,萧聪不遗余力地从归师父那里吸收精神给养,此时已经达到意识世界所能承受的极限,这些精神给养全部作用于神秘古经,由此他额头上那枚符文才变得如此璀璨夺目。
在磅礴精神力的灌注下,《神秘古经》有如活了一般,它不再是以前被动古板的状态,而是开始向萧聪反馈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并非感受,甚至不是信息,这难以言喻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他的认范围,但他却清晰地知道自己正在接受这东西的引导,于是他心无旁骛,就那么随着它去,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的迷茫之后,突然就有了别样的感受!
闪烁着九彩光华的八角平面之上,在球形宝钻的不远处,此时又多了一块形状近似于八面体的红宝石,那光华殷殷如血,与球形宝钻遥相呼应,终于让旁观者的情绪达到了顶点,三十二邪奴炼魂簋终于有反应了,这才是他们期待已久的事情啊!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三十二邪奴炼魂簋之所以发出如血光芒,是因为阴差阳错中萧聪也进到了里面。
三十二邪奴炼魂簋中的世界虽然并不是多么复杂,但也不是一无所有,在这里,萧聪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张牙舞爪的巨型藤蔓,它们每一根都有水桶粗,且全都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厌恶的死灰色,而后是被藤蔓紧紧缠绕的老龟,不出所料的话,便是他这么多天努力营救的目标云浦长老了,最后是无规律地散落在藤蔓之间的火坛,这些火坛模样一般无二,皆是三根斜腿支着一口直径一丈的黑色铁锅,铁锅无鼻,锅沿平整,里面熊熊地燃烧着绿色的火焰,不时跳跃时会出现固定的形状,看上去像一位位正在施法的巫师。
萧聪仔细数了数,藤蔓有三十二丛,火坛有九十六座,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他正处于三十二邪奴炼魂簋构建的奇异世界,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更不是他希望的走向,他可不想像云浦长老一般困在这儿,如果按照他之前的构想,完全凭借法阵,像从弥芥中取东西那般将云浦长老勾出去,就不是现在这副境况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计划始终是比不上变化快啊。
年轻人已经无心再去深究自己为什么能进到这片奇异的世界中,他要赶紧把云浦长老带出去,因为在他的感应中,可怜的老家伙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若是真让这位在龟府德高望重的前辈湮灭于此,那自己这几天来的努力不就全都付诸东流了?那么多天材地宝也跟着白白浪费掉?不行,就差这临门一脚了,怎么着都得给这件事情画上个圆满的句号!
想要将云浦长老带出去,首先得把它从藤蔓缠绕中解救出来,难不成还得跟这三十二丛邪藤大战一场?不不不,这是人家的地界,用强肯定不是明智之举,毕竟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嘛,况且现在手上也没有件趁手的家伙什儿,一但用强便只有吃亏份儿。
萧聪计上心来,思考半晌,觉得对于如此情况,也只有黑檀王的精神游丝能派得上用场,他得出去一趟,把黑檀王聚集起来的精神游丝带进来,这也算是一个实验,理论上来讲,如果他能把云浦长老的神魂带出去,就应该也能把黑檀王的精神游丝带进来,而且现在的他迫切想知道,即使是他自己单独的情况下,还能不能逃出这三十二邪奴炼魂簋,别机关算进,最后事儿没办成,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年轻人再次全心诵念起《神秘古经》,依旧是专心致志地跟着那难以言喻的东西走,只是这一次有点艰难,好像那东西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他猜测这是精神力灌注不足的缘故,于是索性把心一横,直接孤注一掷地将精神力全部掏空,果不其然,那东西一下子就近了,他又在浑浑噩噩中跟着走了一段,等意识再次清晰,稍微感应,便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三十二邪奴炼魂簋里那方奇异世界。
虽然还是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儿,但这一趟确实让萧聪涨了不少经验,更是让他沉重地意识到,若想带着黑檀王的精神游丝进去并带着云浦长老的神魂出来,他可能需要更多的精神力才行,可他自认为刚才那一趟已经是他承受的极限了,如何再去承载更多的精神力?
“要是鸿翔在的话就好了……”
万般无奈和纠结之后,年轻人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他仙人的,救,就算拼掉半条性命,也得把云浦长老的神魂带出来!”
现实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萧聪皆无察觉,自然也就不知道,就在他抽干精神力灌注《神秘古经》以此离开三十二邪奴炼魂簋里那方奇异世界的时候,他额头上的神秘符文跟着消失了几瞬,围观众人得以看清他此时的模样,他们都被吓得面无血色,一个个地瞪大眼睛,对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表示难以置信--盘坐在那里的萧聪,浑身上下都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像是一幅画,用细若游丝的线条勾勒,虽然描的仔细,却没有图上任何色彩,而那些像纹身一样出现在萧聪皮肤上的诡异画面,更是让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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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吗?”星流云战战兢兢地问道。
欧阳寻回答,
“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应该跟你一样。”
星流云咽了口唾沫,终于扭过头来,
“为什么会这样?那还是小聪吗?”
欧阳寻缓缓摇头,目色沉重,
“唉,我也不知道啊……”
神秘符文仅仅是暗淡了几瞬,便恢复到之前如太阳一般的炽烈模样,这自然是因为萧聪又在疯狂地从归师父那儿鲸吸牛饮了。
再次达到精神力承受极限的时候,年轻人还是不由自主地犹豫了一下,可下一刻终究是将这感觉中的极限强行突破,此过程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快要归寂的空虚,就像一片飘在海上任由风浪呼来卷去的腐朽的叶子,因为猛地打过来的一道巨浪,只剩下叶脉还在勉强维持着基本的形状。
这情况在现实世界的表现,则是更加炽盛以至于带了些灼热感的银色光芒,还有突然间在镜湖堂弥漫开来的强大威压,银色光芒的辐射已经不仅限于湖底,它越过了高山,使得整个龟府的门徒都能看见。
“恐怕我们已经不太适合继续留在这儿了,”欧阳寻捂着眼睛建议道:“要不还是先出去吧。”
“就这么把小聪丢在这儿不管了?”说这话的除了星流云不会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