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裴越过冥夜，懒洋洋地坐在那张大得夸张的太师椅上，刚要跟让狗子起来详谈，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刚才她跟东方旭说了很多关于自己来历和身份的话……

中继站，临水镜这些东西原则上对于没有记忆的东方旭是绝对不能透露的，但是她刚才就那么大剌剌地全说了出来，难道禁制消失了？还是说东方旭的记忆觉醒了？

沐小裴吞了口口水，背脊发凉僵硬地转过身去看东方旭：“阿旭，刚才我给你说的那些事情，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嘛？”

东方旭一脸坦然：“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你说的话里面总有些字是自动消了音的，我能大体推测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明白有些事情是你不能说的。”

“消音？什么消音？”

东方旭略一思考：“比如你说你们几个来自于滴滴滴，然后有一个叫叮叮叮的东西碎掉了。我听到的就是这样。”

沐小裴大受震撼，还以为禁制消失了呢，没想到还能这样，简直6到起飞啊。再看看老神在在的东方旭，小小少年，稳如老狗，真的不是一般人。这样也好，以后不用背着他了，反正听不全他也不会多嘴，全靠自己猜吧。

沐小裴轻咳一声，拿出一颗绿色的珠子，丢给了地上的冥夜犬。接着取出一根取血针，扎破中指取了几滴血，边扎边想这玩意儿好使，不会很疼，又没有伤口，比什么咬破手指，刀划手指好用多了。取出血后，沐小裴心念一动，虚空一抓，三张红色契约出现在手里。她用中指血涂掉契约上的名字，契约就像被火点燃了一样，慢慢消失了。

冥夜一脸不可思议大睁着眼睛，手里绿色的珠子破裂，修为瞬间归位。冥夜慢慢站起来，缓缓蜕去了犬形。

“啧！”沐小裴一脸嫌弃，“胖了这么多，你得吃了多少糖啊？”

人形的冥夜身高178左右，皮肤略黑，目前目测体重接近80公斤，四肢还是瘦的，就是肚腩完全藏不住。

“这不是觉得百年内不能化人形，就放飞了一下。”冥夜低头看着自己的肚腩，自己也觉得嫌弃得很。刚要说点感激的话，却被沐小裴摆摆手打断了。

“不要说什么虚头巴脑感谢的话，提前结束赌约，纯粹是因为形势所迫。你也看到了，哥几个都流落到这里了，算起来你的修为即使再废物也应该高于这里百分之七十的玄门弟子了，勉强可以一用吧。”说完看了狄舒一眼：“你先跟着狄舒，休整一番，早点儿恢复追息术。有用。”

“你不问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冥夜一脸不解，满肚子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回去的感觉很不好。

“时候未到，现在不确定你的记忆有没有被动过，说了意义不大，反正不急在一时。”沐小裴淡淡地说，早在搜魂的时候她就觉察到冥夜被人下过扰乱咒，只是时间久远，难以追溯到底扰乱的哪一部分。她是准备启用冥夜，但是还没有完全信任。现在也不过是让狄舒少一些愧疚罢了。

“我们先回去，店里的事情还是交给你，陈鹿明天应该回来结账了，后天出发去上元寺，我有预感，那个地方很重要。”沐小裴把铃铛还给狄舒，嘱咐了几句，带着钟翌和东方旭离开了易玄馆。

回去的车上，沐小裴一言不发，脑子里乱成一团，很多事情搅和在一起，就像一团揉在一起的毛线团，完全没有解开的头绪。

突然袖子被拉了一下，沐小裴转过头，东方旭递给了她一个小本子。她疑惑地打开了本子：嚯！简直大开眼界了！东方旭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做了一张树状的思维导图，还没解决的部分挂着大大的问号，有关系的相关人员用红线全部连接起来，还有突发事件的分枝。沐小裴看呆了，整理大师啊，怪不得无论在哪里，他都能出类拔萃。但是，明明一直在一起，他什么时候做的？

“昨天你睡着之后我整理的，觉得也许用得到。”东方旭看出了沐小裴的疑问，解释道。

“还有这个。”东方旭翻过第一页，底下是一张简易的地图，地图上标注了小玉佛山，上元寺，陈鹿家，卧龙山等地点的位置。“你看这些事件发生的地方，都有规律可循。”

沐小裴顺着东方旭的手指看去，果然有异常，所有事件发生的地点在地图上进行标注，交叉相连，最终的中心点居然是古玩市场？

“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巧合，但是以古玩市场为中心，其他地点基本上距离相等。”东方旭接着说。

沐小裴震惊，大佬就是大佬，差距太大了，即使人家现在没有记忆和法力，智商也是一般人拍马也跟不上的。

好像一直是这样，无论在哪，是什么身份，东方旭都是跟在身边分析谋划或者在身后补救善后的那个人。沐小裴突然意识到她从来没有对东方旭有过感谢或者愧疚的心情，这不科学，好像是有人把这种情绪给抽走了一样。

沐小裴努力回想，到底问题出在哪，却什么也想不起来。难道自己的记忆也被动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要不然怎么会对为了她做了这么多的东方旭没有一点儿感激之情，对被她害得不得不如轮回九世的安玖煜完全没有愧疚之意。

沐小裴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如果自己的记忆也被篡改了的话，动手的人是谁。如果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安排被控制的，那么为什么会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是自己想得过于复杂了嘛？

沐小裴的脑袋突然剧痛，耳鸣声又起，模模糊糊中，她好像看见了一双眼睛，很熟悉，却看不清眼睛的主人。

耳边是钟翌和东方旭担心的呼唤声，沐小裴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眼皮也重得抬不起来，接着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