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旱魃”的身体猛然一僵,缠绕在其身上的血线随着主人的心境剧烈地抽动起来。
血液如骤雨般急促地砸落到地上,可在陈子弘的注视下,对方却只是转头看向他,操着一口压抑低沉的声音说道:“……要真是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就不会是我了。”
“人类还是太脆弱了。”
……果然,是因为黄志荣啊。
陈子弘暗暗叹了口气。
一个人类,竟是让一个诡异产生了对于“死亡”这一概念的恐惧。
但他若是选择揭开这一点,“旱魃”定是会矢口否认,甚至……对他大发雷霆。
简直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倔强老人。
再度紧了紧背在身后的手,陈子弘及时收起了这不合时宜的想法。
下一刻,他便听到了从“分界线”另一侧传来的声音。
沉闷,喑哑,却又透着难以忽视的急迫之意。
就像一个耐不住性子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年长之人倾诉自己的内心。
“先知,天启,你一定看到了,天启已至。”
“告死者”似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倾诉的欲望,它颤抖着身体踏前一步,迎着“旱魃”充满戒备的注视,高举起了那条沾染了零星血迹的银十字吊坠。
明媚的阳光将那串吊坠深深刻印在了厚重的面具镜片上,其上雕刻的神明受难像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一向沉默寡言的诡异打破了不愿言辞的枷锁,在银链摩擦的窸窣声响中,苦苦压抑的激动之情终是顺着言语倾泻而出:“那片大海是感召,它近在眼前。”
“我追寻良久,我需要得见。”
“所以……”
“你还需要‘彼岸花’的去向,即使它并无战意,你也必须杀死与你同源的兄弟。”
陈子弘直视着那镜片之上的模糊倒影,沉声补充了“告死者”未完的话语:“因为你认为,只有完整,你才能得见神明。”
咔。
完美符合心中期望的答案让“告死者”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十字吊坠。
脆弱的银链顷刻断裂,却还是被它抓住了剩下的部分,免除了圣像再度沾染脏污的命运。
可当它刚想开口询问“彼岸花”的下落之时,陈子弘的声音却是再度拦下了它的话语。
“可‘告死者’,我希望你不是一个善忘的诡异,毕竟上一个答案的代价你还尚未支付。”
那个披着人类身躯的神明眷者从那忠实护卫的身后向它投来一抹淡漠的视线,只是对视一眼,“告死者”的身体就因为期待而颤抖的更加剧烈。
说吧,先知。
它想。
说出代价,不论是什么,它都会毫无保留的支付。
即使是生命。
即使是生命!
在难以自制的激动之中,它看到先知抬起了一只手,于是它也心有灵犀地张开了自己的右手。
在一声脆响之后,它接住了一串纯白的手链。
其上的每一颗珠子都沉甸甸的,晶莹剔透,就像是成熟的果实。
看着那串平摊在掌心的手链,“告死者”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