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突进的女酒保完美地展现了身体的灵活和柔韧,迎着斯宾可怕的攻击,每每在即将中锤的一刻,腾挪闪跃。
有几次,泰尔斯看着她的鼻尖惊险地掠过钉头锤上的锈钉。
与此同时,娅拉进攻的节奏和角度丝毫不减,甚至比偷袭时更为致命。
反倒是斯宾,在她持续不懈又惊险万分的进攻下,男人虽然连连怒吼,声势惊人,却连泰尔斯也看得出来,身体不断负伤见血的他,已经左支右绌,捉襟见肘。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斯宾惊慌地想着。
这种差之毫厘的闪避,她怎么就是不会出错呢?
“铛!”
斯宾奋力一搏,全力挡开一次进攻,以一个姿态难看的侧滚——在泰尔斯的眼里,一个熊一样的大块头,被一个身高只有他三分之二的苗条姑娘,逼着在地上狼狈翻滚——避开这一轮的进攻,迅速拉开差距。
“这,这是疾杀刀!”
这句话像是击破水面的石子,阻断了娅拉连绵的攻势。
后者微微一颤,停下脚步。
“而你之前杀多尔诺的招式,大概也是同样的来源!”
斯宾剧烈地喘息着,一脸惊恐:“疾杀刀,我很久以前只在‘血色咏叹’洛尔丹·萨里顿的手上见到过!你——你是‘刺客之花’萨里顿家的人!”
娅拉单膝跪地,一言不发——这似乎是她很喜欢的发力姿势——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大块头。
“这不可能!”
斯宾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脸色苍白嘴唇颤抖,“萨里顿家的人,都在凯瑟尔五世继位后,逃出国外了!”
“你是接了什么任务才来的吗?”他难以置信地道:
“但通缉和悬赏贴遍了整个西大陆!背着杀害王室成员的血债重罪,你们居然还敢到永星城来!不怕被围剿吗!”
“哪怕萨里顿家再强,黑街兄弟会再强,难道还能承受住‘铁腕之王’和整个星辰王国的怒火吗?”
泰尔斯倏然一惊。
什么?
什么……重罪?
娅拉的表情隐藏在黑暗里,岿然不动。
她只是缓缓举起刀锋!
但下一刻,光头斯宾的愤怒瞬间泄气,突然软化:
“好吧,你可以放过我,”他语中已是苦苦哀求:“我不管什么血瓶帮了,你直接过去吧,只要放过我,我保证明天——不,今晚就离开星辰!”
“你的秘密我也不会暴露!我知道你们的能耐!”
“我可不想惹上萨里顿!”
巷中,娅拉一言不发,冷漠如昔。
像一尊无情的石雕。
听着斯宾的话,无数的疑问漫上泰尔斯的心头。
“如果我死在这里,你的身份会暴露!王国秘科明早就会收到弑君家族再回星辰的情报!”
眼见对手毫无反应,光头男人恐慌更甚:
“凯瑟尔五世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会铲除掉萨里顿家的每一个后裔和血脉——”
但不等他说完,娅拉就再次突进!
“叮——嗤!”
这一次,斯宾挡住了第一刀,但那柄刀像是有生命一样,以诡异的急速变向,在磕上他的锤头后,竟然毫不受力地绕了开去!
娅拉的上身,也像柔软的丝带一样扭转变向,绕开眼前的钉头锤。
简直就像人体漂移一样——泰尔斯心里暗道。
怎么回事,斯宾震惊地想着,这一刀的轨迹怎么——挡不住?
女酒保右手上的刀却没有停歇,变向之后再度回到原轨道,更为致命地突进!
直到砍进他的咽喉。
娅拉轻盈落地。
淅淅沥沥,血流遍地。
斯宾瞪大了眼睛。
他吃惊地看着对方好整以暇,在自己的衣服上把刀刃上的血擦干,然后收回她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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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斯宾的钉头锤轰然落下。
“这是什么——刀法——”
斯宾挣扎着,想要在倒下前问出一句话。
但他再也没能把话问完。
那一瞬间,泰尔斯似乎回到四年前,落日酒吧后的垃圾堆里,眼前一个满不在乎的女子,挥舞着手上的刀,对着目瞪口呆的他道:
“连杀刀,用来宰条狗,可惜了——喂,小鬼,你想吃肉吗?叫我一声姐姐,就有肉吃了哦!”
连杀刀。
泰尔斯知道,这是连杀刀。
上一个享受到这刀法的家伙,是一条跟泰尔斯有些小矛盾的大型怒狼犬(“我们只在刚刚进行关于‘怒狼犬的食谱里是否该有人类’的辩论,当然,我很感谢姐姐你支持了我的论点——所以,肉?”——努力装作游刃有余的泰尔斯)。
娅拉的技艺再一次让他吃惊。
但更让泰尔斯震惊的,是光头斯宾所说的,那个有关“刺客之花”萨里顿家的真相。
杀害王室成员?
刺客之花?
弑——弑君家族?
“废话真多。”
娅拉看着斯宾的尸体,冷冷地道。
“所谓‘十二至强’,不过如此。”
说罢,她招出躲在暗处的泰尔斯。
“走吧,小鬼。”
泰尔斯走过光头斯宾的尸体,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
但他还是不明白,如果仅仅只是力气足,块头大,还有少个鼻子……
那为何光头斯宾,会是十二至强者里传得最神秘的存在?
是娅拉太强了?
他摇摇头走向娅拉,不再多想。
看了看女酒保的侧脸,泰尔斯聪明地没有问她什么萨里顿家的事。
反正我也有秘密,男孩这么想道。
而且比你的秘密更大。
一大一小的两人,继续向血瓶帮和兄弟会的战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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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神殿内坛。
灰白头发的中年贵族看似镇定,实则胸中忐忑地坐在内坛下方的石椅上。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神坛。
或者说,没有离开那盏一直在燃烧的小小祭灯。
似乎生怕那灯里的火焰,会突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