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的囚犯远远望着钎子的背影:“那个戴着兜帽的人?他给我的感觉不怎么妙。”
“还有那个礼服,”另一个牢房,奈直勾勾地盯着拉塞尔,咬牙切齿:
“该死的北地口音——绝对不是寒堡那一带的,而是更北:从埃克斯特来的。”
拉塞尔顿时一凛。
看着两位怀疑的同僚,塞米尔叹了口气:
“这不重要……”
但一声恐慌的大喊,倏然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不!”
众人神经一紧,第一反应是握住了武器,紧接着才回过神来:那是囚牢里的人在大叫。
“不不不!小巴尼!”
小巴尼皱眉转头。
只见在另一间牢房里,先前提醒囚犯们铁幕打开的坎农依旧抱头瑟缩在地上,却止不住地发抖,一面抽搐,一面痛苦地大喊:
“小巴尼,我可以,我可以听见,就像我每天都在梦里见到的一样……”
他的室友,先前懒洋洋的纳基极有经验地快步上前,揽住坎农的肩膀,低声安慰道:
“没事的,坎农,都过去了,过去了,一切都很好,一切都会好,那些可怕的过去都不存在,我们没事了,就是这样……”纳基说着说着,自己也出了神,神情茫然地看着地面。
但坎农依旧死命地挣扎着,双目紧闭,疯狂呼喊:
“他们的步伐,压着前脚掌,虚踮脚跟,就像猫一样……那些脚步,那些声音,那些只在黑暗里出没的人……就像,就像那些……人!那些人!”
塞米尔神情怅然地看着坎农发作的样子,小巴尼则眉头深锁。
“他们来了,小巴尼,他们来了!”坎农痛苦地大喊着,污糟的头发四处乱甩:
“他们要来杀他们了!”
“就像他们过去……”
坎农的痛呼持续了近一分钟,直到纳基又开始像先前安慰奈一样,轻声哼起一支小曲,坎农才终于安静下来。
塞米尔默默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双目圆睁,惊魂未定,胸膛起伏的坎农,痛惜道: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小巴尼讽刺也似地摇了摇头,目中却满布疑虑:
“不知道。”
塞米尔沉默了一阵。
“听着,小巴尼,你们不应该在这里,”塞米尔咬了咬牙,目光坚定:
“你们都是可敬的战士,强悍的斗士,无畏的勇者,锋利的尖刀,你们不该沉寂在此,郁郁而终……”
小巴尼慢慢地抬起眼睛,让原本略微激动的塞米尔顿时一滞。
“跟我走,加入我们,我可以还给你们自由,也许还有足够的力量,”但塞米尔还是坚持着说出他的提议,并希冀地望着其他人:
“来弥补曾经的错误。”
“乃至改变这个操蛋的世界。”
塞米尔的语气包含力度:
“怎么样?”
此话一出,囚犯们沉默了一瞬。
小巴尼淡淡地望着塞米尔,塔尔丁和布里都皱起眉头,纳基还在安慰着发抖的坎农,贝莱蒂跟奈则毫无反应。
“自由,自由?”
塔尔丁甩了甩头,让他看上去就像在马戏团里的小丑,只见他戏剧性地扬起双手,在空中挥了挥,嘴角弯出夸张的弧度,哈哈大笑:“大家伙儿,他说,他要给我们自由!”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夸张,甚至有些假。
塞米尔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昔日同僚们。
“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只有小巴尼摇着头,微微吐气。
“你知道,塞米尔。”
“当年,我们每个人都坚持自己是无罪的,”小巴尼低着头,用一种小心翼翼的口吻道:“拒不认罪,所以,我们被送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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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米尔呼吸微变。
“不公的对待和审判,”他点点头,浮现不甘心的神色:“这是那一天,他们强加在我们身上的……”
但小巴尼猛地抬头!
“不,你听我说,塞米尔!”
“我们有过错,我们失职了,陛下和王储殿下,他们在我们的看护下丧命……但我们没有通敌,我们不是叛徒,王室卫队没有背叛先王……我一直认为,在这一点上,我们是无罪的。”
小巴尼贴着栅栏,几乎要触碰到那危险的魔法造物。
但他依旧瞪着眼睛,颇为神经质地对望着牢房外的塞米尔:“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坚信这一点,所以我们咬紧牙根,再怎么经受折磨也不松口。”
“所以我们铁骨铮铮,扛着指责和污蔑,却依然挺着背脊走入监牢,就像一个硬汉。”
“因为我们没做就是没做,无罪就是无罪。”
塞米尔愣愣地回望着他,心中疑惑。
直到小巴尼的下一句话。
“直到你,塞米尔,”小巴尼的脸色突然扭曲起来,他猛地站起来,恨恨咬牙:“直到你逃脱了押送的队伍,消失在我们的‘坚信’之外。”
塞米尔眉头起伏,捏紧了拳头:
“小巴尼……”
小巴尼突然一个前扑,双手抓住了栅栏!
包括塞米尔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塞米尔更是下意识地向后一步。
“巴尼,你……”
“告诉我,塞米尔,”只见小巴尼死死抓着栅栏,手指不住颤抖,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似的,却依旧愤恨地盯着塞米尔:“当年,你为什么要逃跑?”
“抛下你的所有同袍,所有弟兄?”
啪!
随着栅栏的一道闪光,小巴尼痛呼一声,向后坐倒在地上。
但他不管不顾,只是举起冒烟的双手,冷冷地盯着塞米尔:“为什么要用懦夫的举动,加深我们的罪烙?”
“坐实我们的罪名?”
塞米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巴尼的举动,转头看向其他囚犯,却发现他们都用一种陌生的表情看着自己。
坐实罪名……
塞米尔看着无数的尸骨,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
他吞吐了一下,欲言又止,在踌躇与犹豫中咬字道:“对不起。”
“你知道,小巴尼,你知道的。”
塞米尔颤抖着低头。
“十八年前……我能为那场悲剧承受所有代价,无论降职、刑罚、折磨、流放,甚至是死亡。”
“但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