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报复

王国血脉 无主之剑 7561 字 3天前

“在很久之前,铠甲确实是越重越好,越硬越好——那时人类面对的是古兽人,”米兰达若有所思,“当然,直到各门各类的终结之力出现,战争也好,决斗也罢,抑或是剑术,一切都改变了。”

“然后魔能枪出现了,一切很快又要改变了。”哥洛佛点点头。

“咦,你知道嘛,这些参赛人打一场可有钱了!或者说,是背后的赞助人有钱——那两匹战马都有各自的赞助商团,哦,还有他们的武器!”D.D兴致勃勃地看着场中决斗,时不时看看手上的赔率单。

“我不喜欢这气氛,俗气又无聊。”

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中,保罗·博兹多夫站在过道上抱紧手臂,紧紧盯着场中的比试:“尤其是这个主持人,把骑士比武,变成了充满铜臭的节目表演。”

“骑士比武本来就是表演,”摩根对比武决斗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死死盯着对面翡翠军团的军士们,“要想不表演,那也简单——去干雇佣兵吧。”

“对,确实是表演,但应该这么解释,”怀亚站在台阶上,目光不离上方的泰尔斯王子,“骑士比武一度兴盛,乃是一地领主笼络盟友展示实力、修整军备和招募人才的绝佳手段,当然,也是流浪和雇佣骑士们一战成名,出人头地的理想场合,为吟游者们提供了大量创作素材。”

说话间,场中的两位战士一刀一剑奋力拼搏,时不时听见刀刃砍上甲胄的声音。

“动作慢,进攻碎,还在一下下敲盔甲最硬的地方,”哥洛佛紧皱眉头,“这是决斗还是打铁?”

“我看过了,报名参加的人真不少,但通过初试的人没几个,”D.D举起手里的一册盘口赔率指南,饶有兴致,“而且大多是冒险者、雇佣兵、外邦勇士,说实话,没几个受过正经的骑士训练,或者至少是侍从……”

“历史上,鸢尾选将会是荣耀的骑士比武,各位参赛的骑士都是那个时代的顶尖高手,为了各自的主人和自己的荣誉,甚至为了战斗本身而战,那么多传奇的名字,那么多经典的决斗……”保罗叹了口气,“但我想,现在已经不时兴过去那种骑士了。”

“过去那种?”D.D皱起眉头。

“那些最早被称为骑士的人们,”保罗点点头,眼神飘渺,“在拥有超凡之力的同时,也要负担更多的义务,要骑上战马,在危险来临时挺身而出,后来,帝国建立,骑士成为一种身份,一个阶层,代表为大帝征服世界的战士们,一个人想要成为骑士,就要跟随另一位骑士鞍前马后,征战训练,直到建立功勋,获得认可。再后来,骑士变成了一种称号,一种荣誉,由国王授出,成为从平民到贵族的晋身之阶,再后来么……”

保罗摇摇头,看看竞技场里的蹩脚决斗,不再说话。

众人听着保罗的话,不由低头沉思。

孔穆托轻叹道:

“关于这个,我听老人说过,一两百年前的鸢尾选将会还是有分量的,里面全是百中挑一的勇士,见血厮杀的那种,但是最近几十年嘛,不但来参加的人选质量下降,从极境滑落到超阶高手,再滑落到……总之,选出的所谓优胜骑士良莠不齐,有名不副实滥竽充数的,有品行不端作恶多端的,有成名之后堕落犯错的,渐渐地,选将会就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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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不由唏嘘。

“是被淘汰了。”

大家齐齐回头。

“自从‘血债之争’结束,《自卫法》颁布,王国领主之间的战争冲突便开始减少,等到高等贵族议会和贵族事务院设立,仲裁封臣争端后,贵族私战更是几近绝迹,流浪骑士和雇佣骑士渐渐没了去处,耗资费力的骑士比武,自然也风光不再。至于骑士们么,既然没了用武之地……”

怀亚说完这番话,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

“王室卫队的入队测试参考书目,”怀亚反应过来,连忙解释,“博纳学士的《论领主自卫权》,怎么,你们都没读过?”

星湖卫队的众人面面相觑,唯有罗尔夫不屑哼声。

“正是如此,合该如此,”保罗长叹一声,“事实上,翡翠庆典还保有形式上的传统,就足够令我惊讶了。”

第一轮比试很快结束了:翰布尔的战士不熟悉地形,不习惯翡翠城的土质地面,他脚下一绊摔倒在地,而对手趁机压上,持剑进攻或者说敲打他的头盔,虽然基本无效,却让翰布尔人再也无法起身,后者被砸得头晕目眩,不得不扔掉武器,大喊着投降。

失败者被仆从从泥地里拉起,而胜利者在欢呼声中费力地脱掉头盔,死命朝着观众摆手,迎来一片鲜花甚至钱币。

看得众人又是一阵摇头。

“我听朋友说,最后的辉煌大概是三十年前,先王携家带口莅临翡翠城,那是近半个世纪里最隆重的选将会,从西荒到东海,崖地到刀锋,大半个王国都来人了,高朋满座,盛况空前,”孔穆托打破沉默,“无论是场中的骑士战士,席间的剧团乐队,甚或观众席里的公子小姐,人人都争破了头,无不想在国王和公爵面前表现自我,一展技艺。”

“先王?”米兰达挑起眉毛:“等等,我小时候也听叔叔伯伯说过,他们很久以前到翡翠城参加过比武。”

“但据说在那场选将会上,有赛会的优胜者冒名顶替,令翡翠城蒙羞,选将会受辱,”孔穆托摇摇头,“本来也不是啥大事,但不知为何,在那之后,无论是参赛还是观礼,就没有有分量的大家族或者骑士来参加选将会了,领主们也不再在会上当场册封骑士或者招收封臣,总之,它连年下滑,一蹶不振。”

“于是选将会就钻空子,想出了这个办法:让商人们出资参加,顺便获利?”

怀亚皱起眉头:一个举着“盖德兹铁匠工场”牌子的人走进场中,向人们大声宣扬胜利者穿着的是他家出产的铠甲,质量好,铁器钢材肯定也不错。

保罗不屑摇头。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哼,骑士比武,说得好听,可都是什么荣誉啊功绩啊名次的,还有为谁而战把胜利献给谁什么的,搞得那么复杂,不累的吗?”

D.D从场边买来一袋瓜果,喜滋滋地凑上来:

“像现在这样,大家聚在一起,吃吃美食,喝喝美酒,摇旗呐喊,助威喝彩,乐乐呵呵一整天,赚钱的赚钱,过瘾的过瘾,不好吗?”

众人对他投以鄙视的目光。

“他们可以乐呵,我们不是。”

雨果掌旗官回过头,幽幽道:

“别忘了殿下的提醒:提高警惕,我们不想再迎来一个安克·拜拉尔了。”

这话说得众人一凛,重新打起精神,开始注意周围,连D.D都把瓜果藏到了身后。

而此时此刻,被众人簇拥着,主看台上,重新坐回座位的三人,却在进行着一场不那么得体的谈话。

“好吧,首先,我们先确定,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希莱变成了这场谈话的主持人,跟竞技场中的欢呼声和战斗声彼此呼应,“现在,国王想要翡翠城,而我们……”

“你怎么知道的?”詹恩眯起眼睛,看向泰尔斯,“你告诉了她,把她牵扯进来了?”

公爵说着话,还不忘对斜对面的看台露出最亲切的微笑,泰伦邦的哈沙特使在那边举手回礼。

泰尔斯轻哼一声,略有不屑:

“我发现了,你是真不了解你妹妹,对吧?”

“我了解你,”公爵眼神一冷,“总是自以为是,却总是作茧自缚。”

“我告诉过你了,詹恩,他们要动手了,”泰尔斯保持微笑,声音只有凯文迪尔兄妹能听见,“而你,你到现在都没搞清,翡翠城里最危险的敌人在哪,对吧?”

“那是北方佬们才会犯的错误,他们错把危险祸根当作了无害人质,”詹恩得体地朝远方看台的一群商人挥手示意,迎来一阵欢呼和礼赞,“而我,我非常清楚敌人在何方。”

他瞥了泰尔斯一眼,笑里藏刀。

另一个看台发觉公爵朝他们看来,台上的本地封臣们齐齐起身向三位贵人行礼,唯有平托尔小伯爵面色难看。

“危险祸根”本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詹恩,但你要知道现在的翡翠城里只有我能帮你……”

但詹恩反唇相讥:

“帮我加剧事态,恶化局势?就像你在血瓶帮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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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希莱再也听不下去,她严肃地挥手打断两人:

“好吧,第一回合结束,现在是裁判时间:听着,我们不知道秘科会做出什么事,但我们都不想闹出大乱子……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把所有情报摊开在桌面上共享,同意吗?”

泰尔斯轻哼了一声,而詹恩则看了妹妹许久,这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关于卡奎雷之死,你知道些什么?”在希莱的示意下,泰尔斯率先发问。

“不比你多,”詹恩摇摇头,“你又知道些什么?”

“肯定比你少,”泰尔斯耸耸肩,“血瓶帮怎样了,还在运转?”

“我怎么知道,”詹恩目光微动,“凯萨琳在哪里?”

“一个我也找不到的地方,”泰尔斯撇撇嘴,“那谣言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

“嘿!男孩儿们!”

希莱再度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们,双手一挥:

“只提问题不回答,这不是谈话的方式,好吗?”

詹恩和泰尔斯面面相觑,各自挑眉。

场中传来欢呼和叹息声,第二对决斗者胜负已分:一名锯齿刀的使用者靠着刁钻的武器优势赢得比赛,正在商家的陪同下洋洋得意绕场一周,顺便介绍这家武器铺的工艺。

主看台上,希莱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

“好吧,第二回合,起来起来,说的就是你,詹恩,起来,让我坐中间!”

在希莱不容置疑的目光下,詹恩很不情愿地起身,让大小姐坐到中间,自然又是引起其他观众们的一片议论。

“很好,”希莱安然落座,双臂交叠,目光刺向左右两人,“现在,我来问,你们答。”

泰尔斯和詹恩双双皱眉。

希莱转向詹恩:

“首先,卡奎雷,你知道些什么?”

“他死了。”詹恩冷冷道。

眼见詹恩惜字如金,希莱不得不强忍着眉毛抽搐,转向泰尔斯:“那你呢,你又知道些什么?”

泰尔斯摊摊手:“死得很惨。”

希莱深吸一口气,回去问詹恩:

“你去看过血瓶帮了,它怎样了?”

“不妙,混乱。”

希莱皱起眉头,转向泰尔斯:

“凯萨琳在哪里?”

“一个不妙又混乱的地方。”

砰!

希莱一巴掌砸在座椅上,令两人齐齐一震。

只见大小姐抬起头,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好了,老娘我受够了。”

她的笑容颇有些瘆人,泰尔斯和詹恩都下意识地正襟危坐。

只见希莱深吸一口气。

“这样吧,第三回合:一会儿我脱的时候,你们都配合点,好吗?”

泰尔斯和詹恩都愣住了。

“啊,又,又脱啊?不,不好吧?”泰尔斯面色古怪地看着她这一身裙装。

“如果你以为能拿这事儿来威胁我两次……”詹恩眼神冒火。

但下一刻,希莱就伸出左手,一把扣住右手的手套,向外一抽!

两人齐齐一惊,还是詹恩反应最快,一把将希莱的右手扣住!

“你干什么?”

詹恩又惊又怒,同时忌惮地望向泰尔斯,再看看四周看台。

幸好,主持人还在煽动性地介绍竞技场里的第三对战士,一个本地的黑甲的步行骑士对一个荆棘地的红甲骑士。

而泰尔斯则紧紧皱眉:希莱的右手套已经被抽出一截,露出手腕上一截满布烧疤的难看肌肤。

“干什么?当然是给他们看看真实的我啊!”

希莱眉飞色舞,毫不在意,甚至还向四周招手以吸引注意:

“给大家看看,我隐藏了这么多年的双手,是什么样子啊!”

砰!

一声闷响,这一场比武的胜负分得极快,步行骑士运气不错,长剑兜头一下,正好撬坏了红甲骑士的肩甲缝隙。

欢呼声中,红甲骑士被抬下场,气急败坏地跟盔甲的维护方争吵。

“哦,噢!希莱你说的,原来是脱手套啊。”泰尔斯恍然大悟。

詹恩满是敌意地瞪向他。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希莱古怪地回望他。

泰尔斯反应过来,尴尬地搓搓手:

“不不不,希莱,我是说,这不错,你选择释放双手,展现真实自我,对所有人坦诚以对,这很好,我支持,绝对支持,举双手支持,但是不是该换个场合循序渐进……”

詹恩眼神阴翳:“他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了!”希莱不耐烦道,扯了一下自己的手,却没能摆脱哥哥的钳制,“别装了,你连我们昨天上街卖艺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他知道?”

泰尔斯头疼地叹息。

“别胡闹了,希莱!”

詹恩紧紧扣住希莱的手,不让她再脱手套,同时警惕地盯着泰尔斯,而后者只能放出无辜的笑容。

希莱眼见无法挣脱,却也不羞怒,而是挑挑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