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节目单里的误入白虎节堂,我们有没有这出戏难道我不知道?什么“误”入,分明就是这丫头想提醒你“勿”要入彀。这个节目单是我赶紧让人由竹简换成了绸帛的,免得被驱魔盟的人看出端倪,没成想她还是想办法让人送了一份竹简的给你。”
“还有那首樊阳本地的民谣小调,也是她临时非要改成那首“劝君莫离共白首”,劝你“别走”。我还隐晦的劝过月儿,李老实来历不明,多半不是本地人,而樊阳已经流行官话很多年,他十有八九是听不懂这种已经不太常见的方言的。她不听,我也就随她去了。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月儿根本不在乎你听不听得懂,因为怜影肯定听得懂——她跟你一直打得火热。你若有心,怜影自会告诉你唱的内容。你要知道,驱魔盟的人也在盯着我们,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有心提示你,你没有入彀,我陌上芳菲上下几十口人可就全完蛋了!”
这些问题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改望山楼一是离明镜坊更近,更容易让我自己发现明镜坊大火。二是望山楼是卢家的地盘,更适合驱魔盟和宫中贵主做手脚,崔翊君活动也更方便。至于误入和勿入,以及后面的方言民谣,我后来全都想明白了,但这些并没什么意义,因为这个局我是一定会去的。
我拿起酒坛,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在江浸月眼前一晃,笑道:“说得好!江小姐的深情厚谊,李某感激不尽。”
江浸月却哭着拉住了我的手,呜咽道:“你别喝了!别喝了!你的身子现在不能再喝酒了!”
我洒然一笑,道:“事已至此,多一杯少一杯又有什么分别,横竖不过都是一个死字罢了。孟班主让我放开你,恐怕我是不能答应的,你这样的美人儿,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此般亲近,可不能错过了,哈哈哈。”
“而且更重要的是,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你们这么多人都给我送美女,施美人计,到底都图的是什么?”我自问自答,接着道:“崔夫人送我丫鬟,无非是想我好好帮她看护好孩子;郑家把几个姑娘送到我眼前,目前看来是图我武功,拉拢人才;宫中贵主送我世家嫡女,要的是这个小丫头;那你们陌上芳菲……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们就是等着我落难,准备着给我援手么?”
“夏烟能活下来,确实是仰赖江小姐还有一点人性,还念一点旧情,运气也还不错。崔翊君是怎么送到我身边来的,你们和宫中贵主合计了那么久,什么也不知道?怜影呢?孟班主没在乎过她的死活吧。你们的计划里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性命,我李老实,必须死;你们自家的怜影姑娘,可以死;至于崔氏和夏烟,爱死不死。”
江浸月争辩道:“……我没有!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啊公子。”
我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只朝她笑了笑。
孟山嗤笑了一声,道:“原来李先生说了这么多,看来是认定了我陌上芳菲一直在戕害先生?只是孟某着实是有些不明白,明镜坊的局又不是我们给你设的,你说我们是帮凶倒也罢了,我也懒得争辩什么。可是你若要寻仇,不找给你设局的驱魔盟,找我们陌上芳菲做什么?孟某听说当日明镜坊李先生神功盖世,大获全胜,完全就可以当场把驱魔盟和卢家的人杀个干净,你却只烧了傀儡自己跑了,甚至连那个羞辱你的卢家晚辈你都没杀。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越笑越是大声,只可惜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了,喉咙着实是火辣嘶哑得难受,笑到后面不由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江浸月一边抽泣着,一边连忙倒了水给我喝。我一杯水下肚,总算好受了些。我厉声道:“孟班主怎么还没搞明白!杀这些猪狗对于李某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紧要之事,可若有人在动我师妹的歪心思,我自当立即除之而后快!李某深恨傀儡妖人丧心病狂谋害我乡亲,亦恨官府与驱魔盟不辨是非陷我于死地,可李某最恨的,是你们这些处心积虑想夺我心头至宝的杂碎!”
小主,
我陡然间变得暴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子里也是嗡嗡作响。江浸月连忙抚着我的胸膛,哭道:“公子!公子息怒,你冷静一点,怒气伤身啊……”
她伸出手指,想点我的穴道,我一把拍开她的手,然后猛地捏住了她的双肩,喝道:“江浸月!凤凰是我的逆鳞,是我的不可触碰的底线,你难道不知道!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哪怕他是天潢贵胄,九五至尊,我都会不惜玉碎之心!”
“那个宫里的小屁孩找我讨要凤凰的时候,怜影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说了什么?若有人使了手段带走了凤凰,只要李某不死,那我做任何事都是至死方休!明镜坊那么多禽兽围困我都没放在眼里,你陌上芳菲到底有几条命敢跟我拼!”
“住手!”孟山和胡伯惊骇欲绝,同时大喝,朝我攻了我过来。我丢开江浸月,各出一掌,和孟山胡伯同时对了一掌。只听得一声重重的闷响,胡伯重重的摔了出去,躺在地上不动了。孟山后退了好几步,我则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孟山怒道:“李老实,我看你还有多少力气可以用,还有多少血可以流!”他话音未落,便又揉身攻了上来。孟山双臂极快,好似多出了好几条手臂一般,快的甚至能看到数个虚影。我凝神接招,不过短短一瞬间,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一串细密的鞭炮之声。孟山手上不停,口中忽然大喊道:“月儿!”
我只是冷笑,头也并未偏转分毫。孟山一阵猛攻徒劳无功,又退回了原位,急道:“月儿?!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