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徐凤鸣有得选,他绝对不会来启国,更不会跟他一起共事。
但现在,徐凤鸣却不得不对这个仇人心生钦佩。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启国潜藏在强大光环下的致命弱点,凭一己之力,带动了启国的经济发展,解决了启国目前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单适用于人,也适用于国家。只要有了钱,国库才能日渐充盈,有了钱,才能发得出军饷,百姓才能安定。
三人回了丞相府,姜冕跟徐凤鸣各自回了院子。
晚上,郑琰仍旧将今日的行程报备给了闵先生。
第二日徐凤鸣跟姜冕没出门,在院子里晒太阳,如今积雪初化,日子一天天暖了起来,算起来,南方这时候应当已经入了春了。
今日闵先生没有朝会,也没有出门,特意来后院转了一圈。
徐凤鸣跟姜冕二人刚摆好棋盘,闵先生笑道:“二位公子好雅兴。”
“闵相来得正是时候,”徐凤鸣见是他来了,忙道:“这棋盘刚摆好,不若这第一局棋,让您来?”
闵先生久不下棋,瞧见这棋盘,还真有点手痒:“那我就倚老卖老了。”
“我棋艺不行,”徐凤鸣看向姜冕:“子敬,不若你替我一局?”
姜冕想了想,笑道:“那我就献丑了,还请丞相大人手下留情。”
“姜公子言重了,”闵先生笑道:“实不相瞒,老朽棋艺也不行,下得一手烂棋,一会儿还要请姜公子高抬贵手呢。”
两人相对而坐,作为晚辈,姜冕让了一子,闵先生从棋盒里摸出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他落子后,姜冕手执一子,落在棋盘上。
徐凤鸣坐在一旁观战,郑琰跟那个刀疤男人无声地站在院子里。
院子里寂静无声,两人棋艺相差无几,一时半会儿-竟然谁也奈何不得谁。
“这段日子以来,”闵先生观察着棋盘上的局势,落下一子:“两位公子在大安可还舒心?”
“自然是舒心的,”徐凤鸣说:“大安军民融洽、其乐融融,这是在其他国家都是很少见的,这都是丞相的功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大安太冷了,冬季时间较南方比起来太过漫长。”
“我们是中原人,自然是受不了了北方的严寒,不止我们,整个启国人都是。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这地方,回到玉璧关内。”姜冕吃了闵先生一子,闵先生觑着棋盘,赞赏道:“好棋。”
姜冕:“不过投机取巧罢了。”
闵先生从棋盒里摸出一颗棋子来,思索片刻,落下棋子。
这两人的棋艺不相上下,照目前的局势来看,姜冕吃了他一子,他也可以吃姜冕一子,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退而求其次,转攻为守。
徐凤鸣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棋盘,他这一手,姜冕反而不敢下了,手上那个白玉石棋子都沾染上了他指尖的温度。
姜冕思索良久,才落下一子。
闵先生看着棋盘笑了起来,那笑容似乎带着点欣慰:“不过总有一天,我们能回到南边去……”
“是啊,”徐凤鸣道:“这启国,有闵相您在,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不,”闵先生落了一子,抬眸看向徐凤鸣说:“不是因为有我在,而是因为有你们在。我相信总有一天,你、姜公子、还有殿下,能带领启国人回到关内。”
“先生太高看我了,”徐凤鸣说:“又太过自谦了,其实,这启国只要有你在,有没有我们,都不重要。”
徐凤鸣说完,提醒道:“闵相,我觉得一盘棋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不要分心的好,要不然容易功亏一篑。”
话音刚落,姜冕一颗子落在了关乎胜败的位置,胜负已定,事情已成定局。剩下两步棋,走不走,都没什么关系了。
闵先生转过头去看,片刻后,他将手中那黑子扔回棋盒,笑了起来:“姜公子年少有为,老夫技不如人,输给姜公子不吃亏。”
姜冕:“今日是闵相手下留情,我才险胜一局。”
“第一盘棋已经下完,”闵先生笑了起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公子了。”
说罢,起身走了,独留徐凤鸣跟姜冕两人坐在棋盘前,对着那盘棋陷入了沉思。
两人将大安城走了个遍后,北方也进入了春天。
积雪尽数化作雪水,浸润在了土地里,被大雪覆盖了好几个月的泥土化冻,树木逢春,枝桠快速抽枝发芽,嫩绿的嫩芽从泥土里冒出头来。
大安城的梨花开了。
像浔阳一样,整个大安城,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种了一两棵梨树。
春风荡漾,梨树花开,整个大安城花雨纷飞,弥漫着梨花的清香。
随便站在一条街道口,远远望去,一簇簇雪白的梨花从街头绵延至街尾,如团团云层,云锦似的漫天铺去,好似一幅淡墨的山水画。
小主,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