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嘿嘿一笑,“只有你的车我才坐,就是算准了你会等我,对嘛,老表。”说完付过车钱,往车厢里走,原来是熟人。
罗阳坐在最后排闭目养神,那个人走到最后,一屁股坐在罗阳坐前面的空位里,挨着村中另一个老翁,“阿伯,你也去赶集啊”。
老翁对他回应“去买几个鸡崽呢。”
罗阳睁眼,看了一下,哦,原来熟人呢——那个开杂货店的颓废大叔。才想着要给大伯的平安牌整销路,这就碰见熟人了,果然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颓废大叔与老翁几继续聊着,村中几人也不时搭几句话,罗阳只是坐在后排闭目听。
公交车一路又在好几个村停下,车也塞满了。
十里八乡的人也有互相认识的,便有人问起老鸦村老鼠磕头的怪事,村中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说得活灵活现,仿若当时老鼠磕头、牛角显现他们就在现场一般,顿时把外村村民们的好奇心全部吊起来了,不少人都打算有空去看看那石牛角。
如此闲扯,又扯到了老鸦村的大火和旅游改建。有人问颓废大叔,他地基现在已经被征收了,以后还开不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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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当然开店,我就指望我的小店过日子呢。”大叔直接答道,“今天就是去进货的”
“你屋子都建在别的地方了,别人买东西还要特意跑到你家去买东西啊?”
“我卖的东西便宜啊,别看那个旅游公司现在建了那些砖头房子,要是有人租一个铺面卖东西,鬼才晓得赚的钱够不够租金呢”,大叔吐槽道,娓娓给其他人讲了旅游公司开发老鸦村的情况。
村里旅游开发公司已经在原来的老街旧址两侧建好了两排仿古砖混的三层小楼,白墙青瓦,街道也铺好了水泥路,这种人造的仿古东西,村民们怎么看怎么别扭。关键旅游公司卖的铺面和房子,还挺贵,一幢三开间三层楼的房子,单独买要九十万,足够建四套这样规格的木头房子了,山村里,木头反而最便宜。至于租一个铺面 ,一个月租金三千起步,这一年到头才不到两千个游客的村,鬼才肯出这么贵的租金。至于如旅游公司之前承诺的,聘用村民到旅游公司的这些产业打工,现在除了福利兴致地招了几个保洁打扫打扫屋子路面,其他铺面、宾馆都没开张,不要人。而且对于秉持着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理念的颓废大叔来说,被旅游公司的人指挥来指挥去,哪有自己当老板还能随时歇息自由。
众人听完大叔的一席话,纷纷附和,有人怀疑旅游公司借着开发私下搞工程回扣;有人推测旅游公司以后招人都只招有关系的;有人指出旅游公司故意借着旅游开发名义搞村庄房地产开发套老百姓钱财的,提醒老鸦村的人要小心;也有人告诉大叔以后可以自己在家里搞农家乐,跟旅游公司抢生意的;还有人提醒老鸦村的人,小心他们那个石头牛角被旅游公司惦记上继续被圈起来开发的……
显然大家对于旅游公司在农村圈地开发这事,反对多过赞同,于是车上的话题又继续扯到了其他一些村庄早前的旅游开发,村干部贪污了多少多少钱之类的事。
到了十点多,车到县城,罗阳跟着一车的人下了车。
今日是赶大集时间,县城沿着主干道的两侧到处可见就地摆摊的人,人群摩肩接踵,农用车、私家车、三轮车、电动车堵在路上水泄不通,隔几个路口就有几个交警在指挥。
虽说对龙首县感情不深,不过对于这种赶大集的交通处理方式,罗阳却是挺赞许。
山民随意摆摊,百姓随意逛街、维持秩序的警察也只是维持秩序,没有所谓的城管来收东西,给罗阳的感觉就是因疫情憋了三年后,即便放开后在沪市这样的城市都感受不到的人间烟火气,在龙首县里首先出现了,这里有拥堵的交通,嘈杂的人声,萦荡在半空的高音喇叭,路边早点馆的煤炉烟裹着刚揭开的蒸笼里热乎乎的水汽,油锅里炸着滋滋膨大的油条,上面的铁网上晾着几排滴滴答答不住滴油的油炸饼,有鲜肉馅儿、咸肉馅儿、韭菜馅儿、南瓜馅儿、红薯馅儿、胡萝卜馅儿、青椒馅儿……,焦香的味道迎风能飘几十米,隔壁家米粉店沿街的灶台上摆着几口陶罐,炖着细碎的猪肉牛肉、焖得软烂金黄的鸡肉、白腻腻的鹅肉,香气直接从各个罐子里升腾起来,中间的大烫锅里大姜片大葱段子上下浮沉,白汁汁的大骨头汤不停翻滚,麻辣鲜浓还有酱香和各色泡菜的酸味……
罗阳不争气气地咽了咽口水,走过米粉店,直接跟早点馆老板要了一份菜煎饼,加辣、加香菜、加折耳根、加老酸菜、加小青菜、加豆皮、加海带丝还加俩鸡蛋,估计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吃到这样带劲的菜煎饼吧,然后又要了一份咸豆浆。罗阳心满意足地一手拿着菜煎饼啃,一手捏着咸豆浆吸,这才是特么的烟火气和小县城的生活啊,他边漫步看两边的地摊都有些啥,边向快递寄存点的方向走去。
在滨江老城区的个旧巷子里,两个青年正凑在巷口吸烟,忽然一个背着黄色卡其包的人两手拿着吃食走过。
一个青年瞥了一下那个背包的人,抿着烟的嘴一动不动,待那人走远,才回过神,连忙拉着另外一人,“走跟上那人”
另外一人满是好奇:“咋了?认识”
“好像在哪儿见过,跟上去瞧瞧”
“好吧”
两人远远缀着罗阳,直到罗阳进快递寄存点取完快递离开。
二人来到寄存点,老板自是认识这种街头的小混混,两人与老板打了个招呼,就回看起监控来,当从上方以俯视的视角看着罗阳背包离去的背影,为首青年终于想起来为啥感觉熟悉了。连忙拨打起电话“彪哥,我发现了上次天哥受伤时路过他身后的那个人了”
“快给我盯着,你开位置共享,我马上带人来”彪子突然听到手下汇报的消息,大喜过望。
“是彪哥”,青年挂断电话,用手机录下罗阳进来到出去的视频,发给彪哥,拉着同伴继续沿着路追赶罗阳。
离下午较早回村的公交车发车还有一个半钟头,罗阳继续不紧不慢地沿着江边的步道走着,很快就发现身后跟着的两个尾巴,他有些好奇,难道自己遇上了传说中的混混?这都什么年代了。
小主,
他故意溜达到了八角楼,果然俩人也跟了过来。也罢,小地方的混混,那就为民除害吧,做什么不好,做游手好闲的混混。
罗阳用手机搜了一下县城的地图,发现城郊有一处坟场距离不是很远,便走到一个杂货店,买了些香烛,打了个摩的。
这个坟场靠山,是老百姓亲属去世后土葬的花钱向城郊某个村里买的地,常年累月埋地土葬的坟头多了,便成了一个坟场,没有人家再继续在这里种地,这里并非公墓,自然没有人看守。
此时未到清明,没有谁会闲着没事来给祖先锄草,坟场枯草横生。
提着东西,走到进坟场深处,没一会,两个尾巴也坐着摩的来到,跟进坟场里面。
过了一刻钟,罗阳从坟场另一侧的一个五米多高的石崖跳下来,落在下方的公路上,沿着公路走回县城。那两个尾巴竟然敢上来摘他口罩要拍他脸,活腻歪了,果然嚣张横行惯了的混混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罗阳甚至懒得多说一句话,一人一枚松针直接透过他们太阳穴。走到公交站台,等了十分钟,车来了,罗阳便上车回去了,今天的收获就是遇见了那个颓废大叔,那便可以让大伯跟他谈谈给颓废大叔的杂货店供货的买卖。
郊区的坟场里,彪子带着四个人开着来到,手机定位显示报信的小弟就在里面,已经停在这里有半个多小时了。若非他今日带人在乡下给人镇场子,也不至于来的这么晚。小弟到现在没有给他发任何信息,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妙。
五人走到坟场深处,四下寻找,终于在一处杂草丛中发现已经断气的两个小弟,“阿七、小华!” 彪子悲愤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