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晚春时节,仿佛这才真正有了春天该有的浓郁氛围呢。
街边的杨柳开始抽出嫩绿的新芽,那一抹抹新绿,宛如大自然挥就的清新画卷,给城市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各家各户阳台上摆放的花盆里,也陆陆续续绽放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朵,白的似雪、红的像火、粉红的如霞,它们相互映衬着,热热闹闹地争奇斗艳,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烂漫多姿了。那春日的阳光似乎也变得热烈了许多,暖暖地洒在大地上,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郝建国褪去了身上那件厚厚的毛衣,换上了一件颜色颇为年轻活泼的羊毛衫,外面又套上了一件藏青色的西装,整个人瞬间显得既年轻又不失庄重,精神抖擞的模样仿佛与这美好的春日相得益彰。
他站在镜子前,满意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心里暗自想着,那冬日里的臃肿终于一去不复返了,那个充满朝气与活力的自己又回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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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确认一切都收拾妥帖,郝建国心情愉悦地哼起了轻松欢快的小调,提起爱人按照自己嘱咐早已准备好的塑料袋,迈着轻快的步伐出门了,朝着柬省长家的方向走去。
那塑料袋里装的呀,并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不过是几斤冬菇、一只处理好的鸡,还有两根鲜嫩的冬笋,另外就是一把郝建国母亲从老家特意捎来的榨菜罢了,看起来一切都普普通通的。
虽说这些东西确实很平常,郝建国心里也明白,自己就算提再贵重的礼物去,在他和柬省长的这份情谊面前,其实也都是多余的。
但这其中的那把榨菜,可着实不一般呀,郝建国之所以能与柬省长结缘,进而在仕途上顺风顺水,可全靠了这把榨菜呢。
那还是在过去的特殊年代里,柬省长的父亲被划成you派,被送去了五七干校学习,母亲也因为海外关系说不清,遭到了隔离审查,偌大的家里,就只剩下年仅十二岁的柬省长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人照料。
在那个时候,像他这样的孩子在大院里并不少见,可他们就像是被遗忘的一群人,年龄稍大些的被送去插队,年纪小一点的就集中起来过集体生活,每个人每个月也就只有额定的计划口粮供应。
对于正处在长身体阶段的柬省长来说,那些没什么油水的饭菜,那一点点粮食,根本就填不饱他那小小的、却仿佛无底洞一般的肚子呀,饥饿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让他饱受煎熬。为了能填饱肚子,他常常像个小大人似的,疯狂地四处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甚至时常壮着胆子,翻进已经被革委会查封的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出每一样能换钱的物件,然后再偷偷摸摸地拿出去卖掉,换些吃的回来。
有一次,他又从家里偷出了一个铜勺子,准备拿到私人的地下废品站去卖,可到了那儿才发现,那里正在被查封呢,废品站的老板等人沿着门口的墙一溜烟儿地蹲在那儿。
柬省长见状,吓得赶紧撒腿就跑,可实在是饿得难受,没办法,他只好沿着各个小巷子瞎转悠,盼着能碰上个愿意买勺子的人。
冬日的寒风凛冽刺骨,就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街上冷冷清清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匆匆赶路,瞧见柬省长,也都像是躲瘟神似的,赶紧加快脚步躲开了。
柬省长就这样在寒风中转了一两个小时,可始终也没人愿意要他的勺子。又冷又饿的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便一屁股坐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想歇口气儿。
刚坐下没一会儿,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略显笨拙的妇人正往外倒水呢,一时没留神,差一点儿就把水倒在了柬省长身上,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
过了好半天,那妇人才缓过神来,略带埋怨地问道:“你这孩子,怎么坐在这儿呀?你找谁呢?”
柬省长怯生生地拿出那把勺子,小声地问那妇人:“阿姨,您要不要勺子呀?”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柬省长,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便轻声说道:“你等等啊。”说完,就转身关上了门进去了。没多大一会儿,只见她用一个挺大的海碗,满满地盛了一碗米饭出来,然后双手吃力地递给了柬省长。
这时候,柬省长才注意到,那个妇人是怀着身孕的,大冬天里穿着厚厚的衣服,行动起来本就不方便,难怪刚才动作显得那么吃力、笨拙呢。
看到那碗热气腾腾的米饭,饥肠辘辘的柬省长哪还顾得上别的呀,伸手接过来,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起来,吃得太急了,噎得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