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道长?是云奕先生?!”姚沛暖立刻朝着这边走来,本就没有多远,说话的功夫就已经来到张壮壮的身旁。
“居然真的是云先生啊!”她低着头,凝视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轻声呢喃。
眼前之人头发蓬乱如草,满脸胡碴,双眼被眼皮遮掩,又不是那种吃力的紧闭状态,面无表情;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无精打采地低垂着头,身躯软塌无力,在拂过的微风中如残枝败叶般微微摇晃,似是随时都会倒下。
“云先生他怎么回事?是,是去了吗?”姚沛暖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眼前浮现起之前与云奕接触的点滴,冷静的商人、话少的老师、身手了得的修行者,还曾为了她,与邺城内的方家结了仇怨。
她不清楚云奕这段时间都在冀城这边做了什么事情,遭遇了什么情况,第一次除了那些一直追随她的伙计们,还有别人会对她这个乞丐抱有尊重和善意,只是没想到再见面却是要面对这样的情形。
姚沛暖的眼周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直到一滴泪水落下,便再也忍不住的涌了出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云道长莫怪,云道长莫怪,小僧不是有意要咒你的。”张壮壮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姚沛暖的情绪变化,而是在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云奕以后,眼中带着欣喜,脸颊透红,一边鞠躬一边说道。
姚沛暖的表情一僵,刚开始宣泄的情绪戛然而止,她赶紧撇过头,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涕泪,口水来不及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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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你是说,云先生还活着?”
“方才是小僧看错了,云道长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并没消失,体内的生机尽在,看上去,”壮壮将自己的脸往云奕身边凑得更近些,继续道:“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不对啊,刚刚那道白芒应该是云先生布置的防备手段,定然是他觉得此处并非安全之地,这才会设下防备的手段。既是危机重重,他却仍要滞留于此,想必是情况紧迫,容不得他另觅他处。”
姚沛暖的脸上尚挂着浅浅的泪痕,眼眶的红色也尚未褪去,可她此刻的头脑却无比清晰,冷静地通过眼前的线索分析着之前的情况。
“可刚刚的防备手段并非多么高明,既然壮壮小师父与我都能够躲开,想来也不是为了击杀,定是为了提醒,既是提醒,云先生到现在却没有反应。”
她思绪清楚,越说越快,目光如炬的看着壮壮。
能够参悟经文,壮壮也并非愚笨之人,有人引导自然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双眼一亮,立刻伸手,云奕是修行者,他便不敢贸然去触碰对方的头顶百会穴,手指轻点在对方眉心。
一道淡淡的金光若隐若现的律动着,和壮壮自身呼吸的节奏一致,持续了片刻。
“现在是什么情况。”眼看壮壮的手指从云奕的眉心移开,姚沛暖忍不住开口问道。
“体内灵气充沛,血肉生命力并无缺失,唯独有一点。”壮壮的表情如峻岭般严肃,他抬起头,双眼如利箭般直射姚沛暖。
姚沛暖何曾见过壮壮如此神情,心中竟生出一丝畏惧,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往后退缩,声音轻得如同蚊蝇,“唯独什么?”
“我感受不到云道长的魂,现在他的身躯就在你我面前,也只剩下一具空壳,我甚至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云道长。”
壮壮的表情有些缓和,但那股凝重的情绪仍没有散去。
“涉及到魂的法门经文,我门中虽有众多,但大多是针对死去的肉体中出现的,没有归宿的魂,而且更多的是没经历过修行的魂,我只能试试相对缓和一些的「招魂引」能否奏效了。”
说罢,壮壮立刻将念珠挂在脖上,伸手从背上的背囊中,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钵。
他轻闭双眼,嘴唇微微颤动,如蝉翼般单薄,拗口繁复的经文,似潺潺流水,从他口中缓缓淌出;他的手指似灵动的舞者,有节奏地在钵的表面轻轻敲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
此时虽未及正午,然而太阳早已爬上三竿许久,姚沛暖不禁打了个冷颤,实在难以预料,此刻竟仍有阵阵冰凉阴风袭来。
云奕的身子在风中摇晃着,幅度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有摔倒的迹象,姚沛暖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伸手支撑住他的身子,铺盖在云奕腿上的衣服也被风掀开,露出躺在他腿上的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