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阮宏宇打来了电话,他们相约一处面馆。
这是阮宏宇开的店,他腿在做自认的好事时被废了一条,提前退休了。
只是偶尔,他也闲不下来,顺带做回曾经顾问身份,协助他们破案。
“尝尝我的手艺。”
阮宏宇一瘸一拐地端上面馆的招牌面,加了个蛋。
黎瑾风尘仆仆地赶来,萧钰宣也在其后。
周可调侃:“咱们黎姐是被什么事耽误了啊。”
“也没,睡过头罢了。”
黎瑾太累了,公司一手操办,还被同行对付。
已经许久没享得一分宁静,或许身体状态是他们之间最差的。
“还要喝点吗?”阮宏宇询问。
“我喝了太多太多了,这次让我以茶代酒吧。”黎瑾道。
周可他们也是如此,只是倒了些饮料。
阮宏宇轻笑:“也行,我也喝不得了,这一喝酒,腿就疼。”
林槐默默给自己倒上一杯,低头看着茶中清酒。
抬手举起,他们也高举起来。
“干杯……”
——
“咳咳,咳咳咳……”
黎瑾躺在病床上,周边是往日熟人。
周可削着苹果,自己吃了起来。
是癌。
常年饮酒,饮食不规律,作息混乱,最后获取了一份胃癌。
“你说你,一心扑在钱上,要那么多钱作何?”
萧钰宣一把年纪了,他一直跟在黎瑾身边,此时红了眼眶。
黎瑾微笑回答:“因为穷……穷怕了。”
他们都在一旁,背过身去,唯独林槐静静坐着。
“我不想治了,太痛了,就这样吧……”
黎瑾已经放弃了治疗,她做了许多化疗,可结果依旧无法改变。
“我想埋在钱山之下,就这样,闻着金钱的铜臭味。”
“你现在还想着钱啊?”
“哈哈哈……”黎瑾苍白着脸笑着,缓缓闭上了眼,“谁不爱钱呢?”
她死了。
在她坟上,萧钰宣撒了许多许多的纸钱。
将整座坟盖住。
此时无风,纸钱未动分毫。
萧钰宣想挥洒酒水,被林槐抓住。
他递去一壶茶:“同那时一样,以茶代酒吧。”
洒下茶水,她的故事就此落幕。
后来啊,云舟他呀也离世了。
云霓就这么沉默看着云舟的坟,嘴唇微张无数次,却一字也没能道出。
不久之后,周可也快不行了。
他本就有着暗伤,本以为会走到云舟之前,没想到反倒死在了他后面。
周可就这么虚弱地躺在床上,他褪去了小丑妆容,嘴角的那道疤痕清晰可见。
他这时也还有心情开玩笑:“哈哈,云舟那家伙命真短。我比他岁数还大,居然让他先行了一步。”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我才是哥哥,不能让他当了老大。”
“我啊……要去追上他……”
云霓再一次见证了亲人的离去。
她抬头看着林槐那一成不变的面貌,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林哥,大家都要走了啊。”
林槐平静注视着:“那么,你想要哪样的坟呢,到时也会是我为你埋下。”
“就把我葬在他们附近吧。”云霓说道,“我们三一生都付给了这个马戏团,也该结束了。”
“我只想,和他们好好生活。”
阮宏宇也挺不住了。
林槐见证了他们每一人的后半生,他还是有些不解。
“这个好人,值吗?”他向阮宏宇询问。
“为什么会这么问呢?”阮宏宇慈祥笑着。
“他们或许只是利用你,夸赞并非真心,或许还称你是位伪君子。”
“但若我伪善了一辈子,怎么不是个好人呢?最起码,我认为如此。”
抬棺,入葬。
他的葬礼来人很多,都是来敬拜他的。
其中,包含年迈的何家满。
何家满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入墓园。
他看见林槐身影,眼中已没了当时仇恨。
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来此处为何。”
这一次,林槐的回答变了。
还是四个字。
“感叹世间。”
云霓的生命也终是走到了终点。
她询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林哥,你说你是为寻得乐趣,那么,你是否感到快乐了呢?”
林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按照当时的承诺,将云霓安葬在他们二人之间。
又一次聚会日。
身边人已不会再来。
迎着月色,林槐独饮。
“干杯。”
观世间运作,看他们漂浮一生。生命如蜉蝣短暂,一生皆在拼搏。
可就是这么短暂一生,也能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他离开此间,重回虚空。
于虚空游荡,观世间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