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卢苇正在这白芝堂的二十人当中,除了她以外,还有化名‘章晖’的唐世勋、化名‘陈氏’的左然和刘志喜也在其中。
只见刘志喜此时靠坐在一棵古树底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而左然和一个白芝堂的郎中正在给他的左臂敷药。
唐世勋则与卢苇坐在泉眼附近的树荫下,两人默默地看着被好些个商人与民兵们围在中间的侯庆奎。
与前天夜里在太芝庙时不同,此时侯庆奎的脸上可没有不近人情的严肃之色,他一脸和气地与一众商人和民兵队总们亲切交谈,并耐心解答商人们提出的疑问。
这时唐世勋扭头瞥了眼坐在他身边的卢苇,平常她总爱以真面目示人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但今个一早从太芝庙镇启程之时,她竟换上了一身白裙且进行了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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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唐世勋还打趣了她几句,这会儿算是明白了,看来她是不愿在这儿歇脚时被外人认出,以免像侯庆奎那般被如此多人围着而浪费唇舌。
毕竟卢苇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不理会人家吧,人家说她不近人情,理会得来吧,那七嘴八舌的各种提问与问候委实让人应接不暇。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唐世勋的左手腕与卢苇的右手腕在衣袖下是绑缚在一起的,若是真被那么多人给围着,一旦不慎被外人察觉,对他俩都是个麻烦事。
这时唐世勋好奇地问道:“卢夫人,这大热天的你真不觉着口渴?”
卢苇将手中的水囊扔回给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章晖,你也太把大帅的话当真了些,这泉水如此清冽怎就不能生喝?况且这水囊上尽是你的口水,莫非你还想占老娘的便宜不成?”
“好心当成驴肝肺!”唐世勋一声冷哼,眼见这椆树垅一带歇脚的行人们皆是打着泉水便直接喝,他以沉重的语气说道:“你们就是太不把大帅的话当真了些,饮用烧过的水能避免多少潜在的疾病?莫说其他,陷阵右营攻打安化县时为何会出现近五百人的非战斗减员?还不是因为将士们忘了大帅的忠告而误饮了不干净的水源?你难道还不清楚此事?”
“好啦!你这人怎絮絮叨叨的像个娘们哩!”卢苇一把将他的水囊给重新拿过来,咬开木塞便饮了一大口,随即问道:“这总成了吧?”
唐世勋习惯性地耸了耸肩,他知道卢苇定会在心里腹诽他小题大做,但其实他一直以来都要求身边人莫饮生水,或许身边人也不以为然,只因他时常叮嘱才照做罢了。
毕竟这个时代又没有显微镜,谁能想到生水之中有如此多的细菌病毒或寄生虫?
而唐世勋也不可能立法强制普及饮用开水,因为全民皆没有这个意识,况且许多百姓连饱腹都难,谁还会去花时间花力气砍柴烧水?因此他只能要求自己的军队将士和官员们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莫饮生水。
就如唐世勋适才说黄万胜的陷阵右营出现非战斗减员之事,那还是在上个月下旬攻打安化县之时,陷阵右营的前部千总尤金银最先率部抵达安化县的东郊,但尤金银部将士在埋锅造饭时根本未按规定烧水喝,而是从附近的一条小涧中取水直接饮用。
结果次日一早尤金银部的九百余将士中有近五百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腹痛与腹泻,莫说是去攻城叫阵,当时他们没被安化县的贼兵出城反击就已算是幸运了。
卢苇瞥见这面色蜡黄的章晖突然看着她手中的水囊而出神,她心头没来由地一跳,这混球莫不是又在想着我在昨日凌晨的‘糗事’?
在前日,即五月十三的夜里,卢苇和朱斌全率先进入太芝庙的后院调查章晖夫妇,而后发现军情四科第二组长萧元朗、大帅女儿的救命恩人刘志喜也在那后院,之后又是欧阳文飞和侯庆奎的出现等等。
到了当晚亥时过半前后,侯庆奎将萧元朗、化名陈氏的左然、化名章晖的唐世勋和刘志喜四人分别关在隔开的斋房当中。
而侯庆奎以谈私事为由独自去了‘章晖’的房中,且答应卢苇最多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让她进去同审。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到了昨日凌晨的子时,卢苇终于忍不住去踹门,这才让侯庆奎打开了‘章晖’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