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头端起竹椅边的粗陶碗喝了一大口温水,随即将那黄婆的背景娓娓道来。
黄婆年近六旬,家中有个卧病在床的老伴梁伯,还有个哑巴孙女和一个性情古怪的残疾孙女婿,一家四口就全赖黄婆一个人在支撑着。
在四月上旬时,黄婆一家四口还是流光岭的难民,在西路联军夺得流光岭并建立镇集之时,楚军商会宝庆府分会在镇上招募能写会算的账房书吏等,黄婆亦是跛着脚前去应聘。
要说难民当中又岂会少得了能写会算的青壮年男女?谁会看得上这么个年近六旬的老妪?因此黄婆连分会的大门都没进就已被拒了。
而黄婆是铁了心要谋得这份工作,否则她那重病的老伴、哑巴孙女和残疾女婿该如何生存下去?
于是黄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门子赵伯的面前,请赵伯给她个机会帮她跟老爷们说说情。
其实那时没多少人晓得赵伯乃是楚军商会副会长赵三阳的亲弟弟,黄婆自然也不知晓,她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至少要先过了门子这一关才能进去不是?
不得不说那赵伯是个实诚人,他没有生意头脑也不识几个字,年轻时一直帮兄长赵三阳做些力气活,到年纪大了则在赵三阳的宅中当管家,待到赵家加入楚军商会并成立宝庆府分会之后,赵伯便在分会当门子。
而赵三阳对这个亲弟弟也是极为信赖,且对弟弟的长子赵攸视如己出,赵家的生意向来是由赵三阳和侄儿赵攸在打理。
其实这也是赵三阳的无奈,他自己那两个亲儿子就没一点儿做生意的天赋,要说长子赵丰还算有出息,赵丰从小就被赵三阳送去零陵城读书,且赵丰乃是零陵城公认的年青一代学识最为渊博的才子,如今更是被楚军大帅唐世勋钦点为长沙府学宫的学正。
但次子赵载以前可是让赵三阳极为头疼,赵载也是从小被送入了零陵城,可赵载从小厌恶四书五经,后来更是拜府属火器局大使夏进财为师,这师徒俩是一门心思地去研究火器。
且赵载还时不时写信给父亲赵三阳要银子,赵三阳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让这逆子拿去研究火器岂非是竹篮打水?
更让赵三阳惊恐的是,去年冬季赵载不知抽的哪门子疯,居然为了救出蒋家少夫人江依柔而拿着火铳去挟持秦九!若非赵丰、吴敬祖和韩夫人等多方运作,恐怕赵载早就死于牢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