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影靠近,几个大小不一黑洞洞的洞口慢慢清晰,如同一只巨大的凶兽张着巨大的嘴向着峰顶咬来。几人之中心思最活泛的青风,已经开始幻想这处峰顶是怎么被这个庞然大物一口咬掉的。
随着黑影慢慢靠近,在贴着峰顶的位置停了下来,那些个黑洞洞的嘴中,落下来几个巨大的东西,轰然砸在峰顶地面之上,掀起了无数的尘土和云气。
随着云气和尘土慢慢落下,那巨大的黑洞中走了一队人马,肩上扛着各种东西,片刻之间就在平台上搭建了一道长长的护栏和当中的一个关口。
一个身穿金衣的肥胖老头从黑洞中走出来,朗声喊道:“且住,稳矣。接地气儿喽!”
随着他的喊声,整个黑影四周卷起一个个劲风,将周围的灰蒙蒙的雾气全部一扫而空,露出了黑影的真容。原来是一座庞大的飞空城池,那黑洞就是城池的大门门洞,从中伸出的,自然就是城门的吊桥。
青笙指着显出身形的巨大城池对其他人说道:“看,这就是凌云殿的飞空城。凌云殿一共有十座飞空城,以天干命名,这座就是排第三的丙字,柔兆城。”
整个城池悬停在山顶平台三丈开外,长长的巨大吊桥搭在平台上,城池这面有大小五个城门,居中城门高九丈,吊桥宽有六丈,落下之后就是一道十分宽阔的巨大门户。
城门中开始走出一家家华丽的车撵和抬轿,上面坐的人的身份自然是极其高贵,城门中站着适才那位身穿金衣的胖老头,正在不停的行礼,言笑晏晏的与这些大人物们一一作别。
李元锦听到自身后传来的一声不屑的轻哼声,应当是青致发出的,李元锦不动声色的横移了半步,将青致挡在了自己身后。索性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些华贵的车撵轿子,走到平台边上就径直飞走了。
主城门开放了半个时辰之后,其余的四道城门才一起打开,均是五丈大小的城门,吊桥宽也有三丈,纵马过车均无阻碍。四道城门,左侧开始上下人马,右侧开始进出货物。只是居中的那道,无人进出,也就那么敞开着。
青笙带着几人向着左侧入城那道城门走去,吊桥口的关卡也已经打开,入口处站着一个穿蓝衣的中年人,蓝衣胸口金绣着一座隐于云上的城池,刺绣下面有一个小小的丙字。
那中年人见到几人衣服装束,迎上一步笑着行礼道:“原来是上清宗的仙师到访,小城不胜荣幸。不知几位仙师此次出门,是去何处宣道,哪方云游?”
青笙后退半步,将李元锦让了出来,李元锦只能施礼道:“我们几人此次出门,乃是奉了师门安排,要去筑洲游历。”
那人热情的笑道:“原来是几位少年俊彦,许是第一次乘坐我们这飞空城?”
李元锦点头称是,那人又说道:“既然如此,还容我先为几位讲一下这城中忌讳。飞空城当空飞行横渡,切记不能说‘翻、覆’之类的词,都已‘落’一言代之。虽然咱们都是修行中人,但是这些口忌还请注意,只当是讨个彩头。”
李元锦一行人全部点头称是,那人侧身伸出右手道:“飞空城都是固定路线飞行,所以乘坐不需格外费用,诸位仙师进去之后,自会有其他人招待,请进。”
李元锦几人与他行礼道别,走进了城门之中。入城一看,这所巨大的城池与凡俗之间的城池并没有什么区别,里面一样是街道纵横,各种屋舍鳞次栉比,往来进出各色人物,街面上经营着诸多生意。
一行人要在这样的城池中待上三个月,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熬的事情,起码比在鱼龙舟上要精彩的多了。
城中内城,一栋高大的木楼隐于深处一座别院中。整个木楼保留着原木形状,只是简单抛光,并未涂油上漆,其上的木纹天然行成了一个个上古篆字道文,应该是东疆尽头极其珍稀的青木原枝搭建。
这处方圆数里小院,除了这栋木楼,再没有其他建筑。地面上铺设这一块块雪白的方砖,却不是平滑坚硬的表面,真就如同雪地一般软蒙蒙的一片。一个身穿浅粉衣服的女子走过,地面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同踏在雪地上一样。
那女子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小小的脚印,远处的已经开始慢慢消失,砖面又恢复了雪面那种绒绒的样子。若有北地来的人见到这片方砖,定会大呼暴殄天物,竟然用万年雪粹来铺设地面。
那女子向着木楼门直直走去,她的脚印两边分别有四对石灯幢,里面红光映照,点的却不是灯火,而是一朵朵炽红色拳头大小的花火,是所有炼器之人都梦寐以求的熔灿花。
粉衣女子推开木楼大门,脱下鞋子,小心的走进楼里,轻手轻脚的从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个大通间,四周的木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珍稀宝物。居中的地方是一道长及地面的珠帘,后面摆放着一个精巧的长案,一个女子正坐在案后提笔写字。
案上摆放着几件精巧的文房清供,一卷长长的绢布铺在案上,有半截已经滚到了地上,散落在案后女子长长的青色裙摆上,女子正在上面仔仔细细的记录着什么,不时蛾眉紧蹙,巧鼻轻皱,毛笔的尾端还有两个浅浅的牙印。
粉衣女子进到屋里,在珠帘前面跪下,轻声开口,声音清脆的说道:“禀小姐,上清宗早几年收的一批弟子中,有一人被天真道人代师收徒,破格成为了三代弟子,道号天缘,此人外出游历三年,日前返回宗门崭露头角,壹剑赐予了他二十四道剑气。”
案后女子笔下不停,却出言打断她,不耐烦地说道:“说些我不知道的。”
粉衣女子伏地更低,说道:“此人刚才与几位上清宗弟子已经登上柔兆城,要往筑洲而去。奴婢特来禀报,看小姐你是否要见他,我好去唤他前来。”
案后女子手中的笔停了一下,然后接着写字,嘴上说道:“见他做什么?若是那天真来了,我还能勉为其难见一见。”
“不过,那个死人,即便来了,也不敢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