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下意识握紧手中的CT片，硬质塑料片在指腹压出淡红的痕迹。

肝外科的走廊挤满了摄像机。

没错。这当然是夏桑友好医院的手笔，

看到正在认真地做体格检查的年轻身影，井田雄下想到他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连跟着上级医生打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内心非常嫉妒，忍不住出言讥讽。

"岳医生听说过《柳叶刀》去年撤稿的中国论文吗？"他故意用英语提高声调，"贵国学者总喜欢创造医学奇迹。"

监护区突然爆发的哭声截断了回答。

岳阳转头望去，三位患者家属的剪影在磨砂玻璃上晃动。

最纤瘦的那个身影正用额头抵着玻璃，那是6岁肝衰竭患儿乐乐的母亲——三天前她丈夫跪在移植科主任办公室，说愿意用自己整个肝脏换女儿活命。

但是，就算是自己的直系亲属，配型上也不会100%匹配。这就是器官来源之所以珍贵的重要原因之一。

"供体肝脏只能分割两次。"井田的日式英语像手术刀般精准，"岳医生要把同一块肝脏切成三份？根本无法保证足够的血供通道。这比让富士山喷发还困难。"

记者群中响起克制的笑声，松下医生默默将日本团队带来的3D肝脏模型放在操作台，荧光绿的血管模型在暮色中幽幽发亮。

岳阳的指尖在触控屏划开第七肝段的三维投影，泛蓝的血管网络突然在某处扭曲成奇异的螺旋。

"井田教授见过门静脉分叉点偏移的活体供肝吗？"他调出CT断层扫描，暗红色血管在某个切面诡异地分岔，"3毫米的解剖变异，足够给第三个受体留出血供通道。"

“还有一点就是，血供通道，不但可以使用供体肝脏的，受体肝脏中健康的血供通道一样可以使用。”岳阳的话，让现场的专家眼前一亮，仿佛打开了新的世界。

"纸上谈兵！"井田雄下猛地扯下眼镜，镜链撞在办公桌上发出脆响。安排这么多记者在场，本来就是让大夏医生出丑的，没有想到变成了岳阳现场教学的新闻发布会了。

他身后的电子屏突然亮起东京大学医学部的LOGO，二十年前的经典案例在PPT上循环播放——正是他引以为傲的"二分割极限"理论来源。

监护仪警报突然连成一片。

林超武冲进会议室时踹翻了某家媒体的三脚架。"乐乐肝功能恶化，现在已经引起肝性脑病了，必须尽快手术，不然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手术准备间的无影灯啪地亮起。岳阳将CT片插进观片灯，变异血管在强光下宛如燃烧的荆棘。

根据术前的安排，3个患者分别由岳阳（廖晓涛）、秦主任和肝外科另外一个医生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