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先出帐的萧家父子则是父亲乘敞篷马车,儿子骑着骏马跟在右边,左边是萧愈的二哥萧慕,萧奕大哥的儿子,先前他带着五十余人的萧家部曲在帅帐外等候。
在回锦州军营地的路上,萧愈耐不住沉默,问向父亲,“为什么彭俭要出面为难?据我所知,他是陈伯父的心腹。”
这话引来萧慕的目光,他好奇弟弟怎么问起这个问题来,萧愈则将方才帐内的情形说与萧慕,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萧慕心中。
萧奕看了兄弟二人的神情,笑吟吟地答了,“他彭俭是个实心货。
陈瑞文视他为兄弟,引为心腹,在蓟辽内部硬推彭俭做了佥事参军,压过几个老人,干掉了元从系的关羡,将关羡挤回中枢做起清水衙门的闲官来。
彭俭心里如何不感激?更不用说他彭家还欠老国公爷一百多条人命没还呢。
办起事来自然勤勤恳恳,要为蓟辽多考虑几分。
愈儿,我问你。此战用了这番谋划,若是功成,谁的功劳更大些?
是卖力气的,还是耍嘴皮子的?”
萧愈脸色一变,不敢轻答。
萧奕久听不到儿子的回答,便转头看他,见他脸色,便知他心内所想,于是预备用实情揭了儿子的不忿,“天下人聪明的很少,多是自作聪明。
你父亲我就是个不聪明的,你也是个不聪明的,慕哥儿也是个不聪明的,所以我们萧家只能是个打苦工的,但打苦工有打苦工的技巧。
干大事的第一要义是要跟对了人,我们萧家要活下去,就要把眼睛擦亮点,找个既聪明又有人情味的人带着我们干下去。
卖点苦力,流点血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萧家几十口人还能活下去,每年还有闲钱、闲人回湖广的老家祭个祖,我就知足了。
可有的人不这么想,他们可能知道自己不聪明,但不想想太多,只是低着头一条路往前走下去,一辈子就这么简单过去了,何必废那么大劲呢?最后也没个多大的变化。
彭俭就是这样的人,我和他都不聪明,也都把命系在别人的裤腰带上,可我至少还抬头看看,他呢?
他如今看到了一条路,这条路可以看到尽头,他就觉得很好了,很满足了,于是就预备低头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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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有些人就碍眼了,琏二就是其中一个,琏二拉了虞老爷子做大旗,自己另起炉灶做一锅,在彭俭看来就是不行。
自然要刁难琏二。”
萧家兄弟都静静听着萧奕的话,萧慕听完按不住嘴问他叔父,“三叔,彭俭看到的那条路是什么?”
萧奕听到侄子的问题,没有马上回答,看着漫路烟尘在风中飞舞,突然笑了。
萧家兄弟都看到萧奕在哭,眼里含着泪,萧愈见异,小心问,“父亲?”
“啊,”萧奕回过神来,轻笑回应,“没什么,坐久了,这支腿越发不听使唤了。”
说着拍起、揉起那只瘸腿来,老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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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熙回到营帐中立马叫来亲卫,又写了一封信,将信交于他,再三叮嘱道,“你带人快马回京,将此信交于父亲,一人三马,不可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