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通天窟南侠逢郭老 芦花荡北岸获胡奇

展爷听了,冷冷一笑,那笑容中满是不屑与嘲讽,说道:“可见这山野之间的绿林草莽,都是些目无法纪的无知之徒。你既不是君王,也不是官长,怎敢妄言‘刺客’二字?说得简直无伦无理。不过,我也懒得跟你计较这些。只是我展某今日不慎落入你们这些小巧奸术之中,遭擒被获。可惜我展某时运不济,没能死在光明磊落的战场上,却要葬送在你们这些山贼强徒之手,实在是我展某的大不幸啊!”

白玉堂听了展爷这番话,还以为他只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竟然嘻嘻哈哈地笑道:“小弟我白玉堂行侠仗义,向来不做打劫抢掠之事,展兄为何口口声声把我称作山贼盗寇?这话可就说得太过分了,小弟实在是不明白啊。” 展爷听了,厌恶地啐了一口,就像吐出了什么脏东西,说道:“你这话哄得了谁?你若真不打劫抢掠,为何要将郭老儿父女抢来,还硬要霸占人家有夫之女?那老儿不答应,你就把他囚禁在通天窟内。你做出这等恶行,不是强寇又是什么?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侠义’二字,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简直能让人活活羞死,活活笑死!”

白玉堂听了,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似乎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说道:“展兄,这事儿从何说起啊?” 展爷便将在通天窟遇到郭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一遍。白玉堂听后,连忙说道:“既然有胡烈此人,这事儿便好办了。展兄请坐,待小弟立刻查明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他急忙令人将郭彰带了过来。

不多时,郭彰被带到了厅房。一个伴当指着白玉堂,对郭彰说道:“这是我家五员外。” 郭老一听,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向上叩头,口中不停地呼喊着:“大王爷爷,饶命吓,饶命!” 展爷在一旁听了郭老称呼白玉堂为大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忿恨与无奈。白玉堂却笑着说道:“那老儿不要害怕,我不是山贼盗寇,也不是什么大王寨主。” 伴当在一旁提醒道:“你称呼员外。” 郭老连忙改口道:“员外在上,听小老儿诉禀。” 于是,他便将自己带着女儿去瓜州投亲,途中被胡烈截住,说要给员外提亲,因自己不允就被囚禁在山洞之内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白玉堂听完,问道:“你女儿现在何处?” 郭彰回道:“听胡烈说,将我女儿交在了后面,可我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地方。” 白玉堂立刻叫来一个伴当,低声吩咐道:“你去把胡烈好好唤来,千万不许提郭老者之事。倘若泄露了半个字,小心你的狗命!” 伴当连忙答应,转身奉命而去。

不一会儿,伴当就带着胡烈回来了。胡烈脸上带着得意之色,大摇大摆地走进厅房,先向白玉堂参见行礼。白玉堂早已将郭老带到一旁,他满脸笑容,说道:“胡头儿,你连日辛苦了!这几日船上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胡烈恭敬地回道:“并无别事。小人正要回禀员外,只因昨日有父女二人乘船过渡,小人见他女儿容貌出众,颇有姿色,而且与员外年纪相仿。小人见员外尚未成家,便想着把此女留下,与员外成就一段美事,不知员外意下如何?” 说罢,他满脸得意洋洋,仿佛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白玉堂听了胡烈这番话,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生气的迹象,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没想到胡头儿你竟如此为我操心。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来我这儿时日不多,怎么就如此深得我心呢?” 原来胡烈有个兄弟名叫胡奇,他们俩都是柳青新近推荐过来的。只听胡烈说道:“小人既然来伺候员外,必定会尽心报效;倘若不尽心尽力,不讲天良,还怎么敢奢望员外疼爱呢?” 胡烈说到这里,满心以为自己这番话必定能讨得白玉堂的欢心。可他哪里知道,白玉堂为人极其狠毒,此时正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好,好!你真是难为了。这事儿是我平日里有这个意思呢?还是别人告诉你的呢?还是你自己的主意呢?” 胡烈此时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功劳,连忙说道:“是小人自己一心巴结,全是一番美意,既不用员外吩咐,也没有别人告诉。” 白玉堂回头看向展爷,说道:“展兄可听明白了?” 展爷此时已经知晓胡烈的所作所为,便沉默不语,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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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接着又问道:“那女子现在何处?” 胡烈恭敬地回答:“已经交给小人的妻子,让她好好照顾着。” 白玉堂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笑着说:“很好。” 话音刚落,他突然脸色一沉,如同变脸的川剧演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胡烈跟前,猛地用了个 “冲天炮泰山势”,一脚将胡烈踢倒在地。紧接着,他迅速抽出宝剑,寒光一闪,宝剑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将胡烈的左膀砍伤。胡烈疼得惨叫连连,在地上像只受伤的野兽般痛苦地打滚。

坐在一旁的柳青看到这一幕,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仿佛打翻了调色盘,心中别提多难受了。他既不敢上前劝解,又不敢贸然阻拦,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只听白玉堂大声吩咐伴当:“把胡烈抬下去,明天交到松江府,让官府处置。”

随后,白玉堂立刻叫来伴当,让他到后面把郭老的女儿增娇带过来。不一会儿,增娇在丫鬟的引领下,来到厅上。白玉堂当着众人的面,将增娇交到郭彰手中。他又关切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东西吗?” 郭彰连忙回答:“还有两个棕箱。” 白玉堂急忙命人立刻把箱子抬来,还让郭彰当面清点。郭彰说:“钥匙就在我身上,箱子里的东西我都清楚,不用检查了。” 白玉堂又吩咐伴当取来二十两银子,赏给郭老,还派了头领何寿,带领两名水手,严肃地叮嘱道:“你们用妥当的船,连夜把他父女二人送到瓜州,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郭彰千恩万谢,带着女儿,在何寿等人的护送下,离开了这里。

此时已经是五更天了,白玉堂脸上挂着笑容,对展爷说道:“展兄,若不是你被擒困在山窟之内,小弟我怎么能知道胡烈干出这种事,差点就坏了我的名声。不过,小弟的私事已经解决了,可展兄的公事该怎么办呢?展兄此次前来,必定是奉了相爷的谕旨,要我跟随你回京城,但是,我白某能就这么轻易地随你去吗?” 展爷反问道:“依你之见,你想怎样?” 白玉堂说道:“也没别的要求。小弟既然把三宝盗来了,如今展兄你必须把三宝盗回去。倘若你能做到,小弟我甘拜下风,情愿跟随展兄去开封府;要是做不到,展兄你也就不必再上陷空岛了。” 这话一出口,明显是在暗示展爷,要是办不到,就从此隐姓埋名,别再去开封府了。